作者micius (好像能刻苦耐劳)
看板97LSS-novel
标题清静和纷扰
时间Mon Oct 25 03:11:29 2004
月初开始在某家资讯公司兼职,建构资料库,
电机所的某学长和历史所的某学长兜在一块,
主持一个颇为人文气的计画。
原本该是一个单纯的工作,不过前些时日在罗东采访时,
同行工作旧识的T先生突然在罗东市区暴走,
我下车寻找T先生去向,车却在我离车时被拖吊到五结,
人也仍然杳无影踪。
领回了车,在罗东运动公园附近某家旅馆过夜的时候,
虽然因为疲惫和错愕我头痛欲裂,
我一直思索T先生弃车而走的缘由。
最後的对话发生在那日中午决定午餐的时候
我和T先生采访到下午三点多,
其实,也许我应该注意到他工作时和回罗东路上,
频频向我道歉「延误你吃饭」时显得有些焦虑,
只是我那时候也没在意。
T先生张望了市招半天最後看到远处的麦当劳,
和我说「小米那我们就去麦当劳好了,这样你吃饭比较方便。」
我说「T先生你爱吃甚麽就吃,不用管我……」
话未说毕T先生突然全身大颤。
我吓一大跳,我看他开始在撕衬衫拔安全带,
我用右手过去压住他,听到他像是受了伤的语音吼着「为甚麽不管」(快速重复三次)
我左手开车顾着车流无法太专心的说话,
只能顺着他的话「好好好管管管」和道歉以为安抚。
我试图锁门,结果他还是把安全带拔掉推开车门跑进右手边的闹街(汽机车禁止进入),
我还堵在车阵里。
我打电话回台北,说明我没找到人之前不方便迳回台北,
深夜结束各旅馆探问的行程,
我把汽车旅馆的特大浴池装满了水泡澡,
想要减轻打乱行程後的疲惫,也无法不想T先生的下落。
结束了恼怒和莫名所以我心里转过种种可能的情形,
一再转过最坏的打算。「他会去哪儿了呢?」
像孤单的擦弦声冒起的惆怅的感觉让我对T先生突然增加了一些亲密的情绪,
我想起其实他称得上是和我一见如故的朋友,
初识的时日我和他聊起一些我在生活中遇到的不便,
和别人介绍我是穆斯林对我投射的种种想像,
他也总是很有诚意的聆听。
时至今日,T先生暂时是这样荒谬的旷着职,
公司在他住处联络不到人,他的家里也不知道发生了甚麽事,
他容或有他的故事,他的因由,
而我仍然习惯性地思索这事件里,「我」最坏的一些可能,
是我累积了太多让他觉得「我桀傲不驯」却隐忍未发的小动作麽?
或者,其实我压根就在隐瞒T先生离去的真正原因,
我所解释的一切,只是罗生门里一方证人的说词?
我仍记得这样的想法让我在热腾腾的浴池里忍不住寒毛直竖。
我实在难以不经过「将自己作最坏的解释」便真正相信自己,
我更相信若是我能历经百般解释和哂笑自己之後,
淡然以对这些一旦成真我应有的惊惶。
有些事你毕竟需要一点自甘寂寞的能耐,
刚强若来自「不欲」,就应包括不欲被了解。
上个月W来信告知我他近来规划他们出版社的出书进度,
人文书的宗教系列,或者个人的创作文集,
要我作份简历和企画案。虽然,他也老实对我明说「现在出诗不会卖了」。
他希望我能写些别的,或者还能帮他介绍朋友出作品集。
说实在我很想藉这个人文书的机会,
写写在台湾的穆斯林。他说那好,
「写法的话,可以参考最近大陆出版的一些犹太教书籍(山东大学),不过不要写太难,
或者坊间一些儒教、基督教、xx教的世界etc.这样的小册…」
如果T先生最後平安回来他的岗位,
即使我是如此不清楚让他暴走的一切或他对我的认知,
我认真考虑用「好好交他这个朋友」的心态来面对将来未必依前友善的这个人,
(我和他倒想说声多谢,虽不知为甚麽。)
我若有心力写成一部「关乎我无从拒绝便已接受的宗教」的书,
用抽离於回教徒的我的立场题赠给他,会是一个不可少的仪式,
请他不必为我和这生活的格格不入如此歉仄和在意。
当然,我或许更想让他(或许也让我)搞清楚:
「当时和此刻我对你的挂念和忧心」
是怎麽一回事。
micius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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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生素C是水溶性,我们可以很快的吸收,也可以很快的将多余的当作垃圾排泄出去,
所以得到结论:你无限狂饮柳橙汁的时候有一部份时间是在浪费柳橙汁和浪费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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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micius 来自: 218.162.166.78 (10/25 0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