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間是否可能有純友誼？當然有可能 只要雙方喜歡著彼此 卻存在著無法跨越的界線 (警告：文超級長且嚴重離題 XD) 和她是在BBS上認識的 一開始是她先寫信過來 說喜歡我的文字 正巧，我也注意她的文章很久了 很細膩，很溫柔，很成熟 有時我自以為正義的發言 她會用婉轉的方式 讓我了解到同一件事情 也可以有不同的看法 後來我們相約在暑假見面 我從台北跑到台南找她 還記得當天晚上下著大雨 兩人淋得像落湯雞般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 但就像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我們一直聊到深夜 分享她成長的照片 她基於信任 同意我晚上不用睡地板 然而 我卻禽獸不如-- 沒有對她做出禽獸的事情 後來換我招待她到宜蘭旅行 晚上 她僅穿著我的T恤充當睡衣 我們蓋著同一條棉被 但我依然 禽獸不如 說好聽是 不能辜負她對我的信任 但其實也許我只是連喜歡的她勇氣都沒有 不敢跨過那道名之為遠距戀愛的那條界線 開學之後 我們維持了很長一段的筆友關係 直到我認識了新女友 她還很開心的祝福我找到幸福 不久之後她也交了新男友 雖然我覺得心裡少了點什麼 但也同樣地祝她幸福 之後往來的書信減少了 但我們仍會注著對方寫的文章 偶爾交換一些看法 幾年後 我遇到了兵變 而且是非常難堪的結局 本來女友生日那天我要留守 所以約好隔一周再幫他慶生 後來好不容易用五個便當 拜託同梯跟我交換 當晚很開心的衝到她家 結果她媽媽於心不忍 才告訴我 她讓一個男生接送下課好一陣子了 生日那天 她去找那個男生 雖然沒有到想舉槍自戕的程度 但也差不多是行屍走肉了 當初為了讓女友有安全感 開始交往之後 便刻意不再認識新的異性朋友 所以被兵變後 剛開始 甚至找不到能傾訴的對象 只有她願意陪我聊天 我漸漸地開始依賴她的陪伴 於是某次休假時，我買了張火車票 站了三個多小時，連夜趕到台南去找她 她很有耐心地安慰著我 但是溫柔而堅定的拒絕我留下來 並對我曉以大義 深知她對男友的專情 我搭上最後一班北上的快車回家 她的男友在台北念研究所 所以彼此也是聚少離多 但從她的語氣中 感覺得出來她很愛他 因此無論我怎麼明示暗示 分析我與對方的優勝劣敗 希望我們能再續前緣 她總是不為所動 儘管我再怎麼想追她 我們之間有著一條名為堅貞不移的界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她突然開始不上站了 應該說 還是有在上站 但是我上網的時候 總是遇不到她 然後看她的簽名檔 從本來充滿遐想而優美的 放肆的夜晚 陌生的邂遘 今晚 我將屬於你 變成了 刺鳥突然飛入 鮮血染紅了大地 一聲哀嚎後 帶來的是一陣狂喜 Shit! 這是什麼鳥文字？ 充滿性暗示且粗鄙的風格 完全不像是小靜會寫出來的東西 該不會是帳號被盜用了吧？ 不久之後 我就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某一天休假上網，我收到一封陌生ID的來信。 看完之後，我拿起電話撥給她。 我: hi..是我. 方便說話嗎? 小靜: 還好.. 我: 我收到妳男朋友的來信. 小靜: 對不起，造成你的困擾了.... 我: 是不會啦..怎麼了嗎？ 他不是本來就知道你有個認識很久的朋友？ 怎麼會突然不希望我們繼續聯絡？ 小靜: 因為他知道了你的ID, 知道你是誰。 我: 我? 我淡出江湖很久了阿。 小靜: 你太有名氣了，他說怕我被你搶走。 我: 原來如此....那簽名檔怎麼回事？ 不像是妳的風格阿？ 小靜: 他...要我把密碼給他... 那個簽名檔是他寫的... 我: 他應該沒有為難你吧？ (註：指他們第一次) 小靜: 沒有...因為有流血， 所以他相信我跟你沒有怎樣。 (還好當初有忍住衝動阿....) 我沉默了約有一分鐘之久. 我: 恩..好吧，不讓妳為難， 以後我不會再吵著要追妳了。 不過，如果他沒有好好照顧妳的話， 一定要跟我說，換我來照顧妳，好嗎? 小靜: 謝謝你.... 我: 謝什麼? 小靜: 都有.... 結束通話，覺得眼框濕濕熱熱的 我可以忍受被小靜的媽媽掛電話 可以忍受她被男友佔有之後到網路上炫耀 但是我不願意她為了我而感到為難 於是我們幾乎沒有再聯絡了 聖誕節將至 突然想送她一份生日禮物 她曾經問我怎麼做網頁 那就做一個她的專屬網站送她吧。 蒐集了過去她在板上發表過的文章 配上有各種可愛醫療器具圖檔的佈景主題 最後搭配溫馨風格的水晶音樂 本來還有很多話想寫在網站上 不過考慮到網頁可能會被其他人看到 我決定把心意藏在這首詩裡 在靜謐的夜裡 安琪兒甜蜜的笑容 是我永遠忘不掉的記憶 好想將瞬間化為永恆 讓妳也分享那份悸動 願祝福的歌聲響起 在妳身畔縈繞 讓幸福的祈禱 與福音永遠守護著妳 我把網址用簡訊傳給她，但是沒有回應 也許就到此為止了吧？ 但是幾天後 突然收到了她寄來的賀年卡，附有兩張相片。 那兩張相片，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在房間看著她的相簿時 我很喜歡的照片 一張是她捧著棒球手套 帶著靦腆笑容的黑白相片 另一張是她戴著大草帽 陽光灑落在她大捲髮上的藝術照 原本我開口向她索取照片 但是後來因為沒有說出口的懦弱 又跟她說不用了 原來，她一直記在心裡。 那年的聖誕節有點孤單 卻也感到一絲絲的溫暖 後來小靜轉調到台北工作 並準備著研究所甄試 但是男友卻戲劇性的分發到台南當兵 當時我的感情路稍微有點坎坷 經常無意中成為別人的備胎 小靜總會耐心地聽我訴苦 甚至充當我的軍師 當我對於是否要跳槽到另一個 完全不同的產業感到猶豫時 也是因為她的一句 「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唷」 而讓我勇敢地離開舒適圈 如果今天我在職場上有點點的成就 我都要感謝小靜當初的鼓勵 轉眼間，小靜的男朋友也退伍了 是人人稱羨的竹科新貴， 而她則繼續留在台北 我們偶爾會電話聯絡 多半是她跟男友吵架的時候 小靜: 喂~在忙嘛？ 我: 不會阿，怎麼了嗎？ 小靜: 我問你喔，如果你要買車， 你會徵詢女朋友的意見嘛？ 我: 我又沒女朋友，而且我也不想買車阿。 在台北市開車多麻煩，搭捷運就很方便了 養車還不如租車。(故意裝死) 小靜: 我‧說‧假‧設‧嘛!! (語氣有點急) 我: 好啦好啦~開玩笑的啦。 我猜，妳男朋友要買車， 但是他跟妳的意見不同，對吧？ 小靜: 對阿..為什麼他都不能尊重我的想法呢? 我有時候會懷疑， 他是不是不那麼愛我了?" 喔喔~這可是挑撥離間的大好機會! 再甜蜜的情侶相處久了，難免也會有摩擦。 以我對小靜長久以來的認識，她柔順歸柔順， 鬧起脾氣來可是固執得很，絕對不能硬碰硬。 這可是搶回小靜的大好機會......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小靜還在電話的另一端等待我的回應 勸合？勸離？最後，我下定了決心。 我: 對阿，他怎麼這麼糟糕，買車這種大事， 應該要考慮女朋友的感受才對阿！ 小靜: 對嘛，你也是這樣認為吧？ 我: 車子是兩個人共處的小空間， 也可以改善你們之間的距離問題 ... (中略) 對了，這台車主要是誰出錢，主要誰在開？ 小靜: 我本來說要幫忙他出頭期款， 但是他堅持不要我出。 主要是他周末可以開車來台北找我。 我: 喔..所以買車之後， 他就可以星期五下班立刻飆到台北找你。 小靜: 對阿，因為他下班的時候也蠻晚了， 開車的話，我們就可以早點碰面。 我: 那妳想想看喔，他在公司辛苦工作了一整個星期， 好不容易等到星期五晚上，迫不及待的想上台北見妳 但是下班時的高速公路很塞，他可能要一路塞塞塞 要在車子裡待很久才能到妳那邊，對不對？ 小靜: 恩... 我: 然後妳想想看喔，今天他當然可以 勉強自己接受你的意見 買一款妳喜歡但是他不喜歡的車子 但是這台車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開 而且目的是為了去找你 如果是一台他不喜歡的車子 那他是不是每週開車去找你的時候 都會想起這件事情？ 小靜: 喔.... 我: 而且下班已經很累了，又塞車在路上，他被關在車子裡， 一直強迫接受自己接受他不喜歡的東西， 這樣心情是不是會很不好，甚至影響他去找妳的意願？ 小靜: ....為什麼你就可以說服我，他就不能！！ 我: 因為...我比他還了解你阿.... 妳最討厭人家對妳來硬的，不是嗎？ 小靜: 就是說嘛.... 我: 而且他是工科的..腦袋比較直一點。 不過我相信他心裡還是很愛你的啦！ 不然也不會想買車阿？ 小靜: 恩...那我知道了。 我: 好啦，眼淚擦一擦，趕快跟男朋友和好吧。 小靜: 你好好喔，還會幫他說話。 我: 因為我希望妳幸福阿。 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明明就是大好的機會，為什麼又要假裝是聖人？ 後來在我的分析與支持下， 小靜放棄台北的工作 搬到新竹和男友在一起 這個決定對她來說並不容易， 畢竟地區醫院的資源與發展性 都不能跟首都的條件相比 但是她已經到了該結婚的年齡， 如果我來不及和她重新來過 那麼起碼應該支持她 與適合的對象繼續走下去。 她的男朋友雖然像個大孩子， 但是確實很愛著小靜，對她疼愛有加， 更別說學歷收入等現實條件都很不錯， 確實有能力可以好好照顧她 最後一次見面，是小靜要準備研究所甄試的時候 我連哄帶騙的要她到我家，幫忙準備甄試文件。 我把當年自己做文件技巧與心得，毫不保留的傳授給她 最後再用當年還不普及的彩雷印出精美的文件 小靜就坐在我的床上，看著我幫她列印文件。 這個時候的我，完全沒有想推倒她的念頭 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說出一件埋藏在心裡許久的事情 「其實，當妳告訴我妳交新男朋友的那天， 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點難過， 感覺好像和情人分手了一樣。」 小靜楞了一下，隨即低頭不語。 沉默了好一陣子之後，似乎語帶責備的說: 「那是因為你先跟我說，你交了新女朋友。 我以為，你已經不再喜歡我了...」 這次換我低頭不語了。 在我們第一次見面之後，其實仍一直保持通信。 但是我誤會了她的態度， 以為她只是單純感謝我陪她走出情傷。 而我因為沒有把握是否能克服距離的障礙， 在陰錯陽差的情況下， 接受了另一個女孩子的心意， 也就是後來的女友。 當時小靜說為我感到高興，而我竟然以為 「果然, 她對我真的沒意思吧？」 原來是我先傷了小靜。 但是再多的懊悔都改變不了事實。 之後，小靜如願的甄試上研究所， 每週固定時間通勤到台北上課。 偶爾小靜會打電話問候我的近況， 叫我趕快交個女朋友。 而我總是笑笑的回她， 「等妳結婚了我才甘願交女朋友阿」 橫刀奪愛也許是真愛 但是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因為我不想跨過那道名為道德的界線 讓對感情執著的小靜 一輩子背負著背叛的枷鎖 後來，在FB上看到小靜結婚的消息。 當然我不適合出席她的婚禮，只能默默的祝福她。 在FB上看著她分享的生活點滴。 之後我也結婚生子，工作上越來越忙。 考慮彼此的身分，我們平常並不怎麼聯絡。 只有逢年過節，以及聖誕夜她生日的時候， 會簡單的問候彼此的近況。 隱約知道她的身體不太好 但我也只能給予精神上的祝福 某個仲夏的夜晚 突然心血來潮，撥了通電話給小靜 才知道她因為身體的關係 已經留職停薪在家休養 當時我還沒有察覺事情的嚴重性 只跟她說要保重身體 不打擾她休息了 中秋的時候，照例發個問候的訊息給她 突然接到小靜的來電，但話筒傳出來的聲音是男聲 (不妙....) 當時我腦袋只拼命在想，要是她先生在生氣的話 要怎麼跟他解釋我只是單純的問候？ 「你是sazabi吧？小靜上個月走了..」 我無法置信地久久不能言語，第一次有熟識的朋友過世 而且考慮我們三人的關係，我其實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忘了怎麼結束電話，後來的幾天我和她先生偶爾會用訊息交談。 「我在整理她的遺物時，發現除了我的信件之外， 她只保留了你寄給她的卡片，她真的很重視你這個朋友。」 「雖然從我口中說出來很奇怪，但是小靜真的很愛你。 她的身體不好，但是因為有你照顧她，我想她這輩子過得很幸福」 我一邊安慰著她先生， 自己的眼淚也忍不住潰堤。 沒想到幾個月前短暫的對話， 竟然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聽到她的聲音 終於那道名為天人永隔的界線 永遠地把我們分隔分開來 世界上最令人心痛的 不是不得不說再見 而是 來不及親口向妳說聲 再見 如果有個人願意無怨無悔的愛著你， 即使你對他絲毫沒有感覺， 也好好的珍惜他。 因為你所愛的人， 在你選擇他之後， 未必有那個他那麼地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如果有件事值得你全心全意地投入， 即使這件事對你絲毫沒有利益， 也好好的完成它。 因為對你有利益的事情， 在你年邁力衰之後， 未必值得低迴品味。 如果有段回憶值得你永遠保留， 即使這段回憶已經久遠， 也好好的珍藏它。 因為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 回憶是唯一還留在你身上的東西。 如果男女之間能維持著存友誼 請務必好好的珍惜它 有人說，當一個人徹底被遺忘之後 才算真正的死去 一直想把和她的故事寫下來 因為時間隔得越久 回憶的細節 就會像一把抓起的細沙一樣 一點一點的流失 謹以此文紀念一段逝去的友誼 -- 筆 落 驚 風 雨 詩 成 泣 鬼 神 ~ Sazabi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40.115.83.203 (臺灣) 用電腦。等回過神時就不小心寫這麼多了.. 算是純愛變成純友誼? 一開始一直都有企圖 直到斷了念頭，真心地希望她獲得幸福 ※ 編輯: sazabijiang (140.115.83.203 臺灣), 03/28/2020 01:3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