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101400085 (小緯哥)
看板emprisenovel
標題[創作] 桃源風雲錄-69-孕婦半夜請小心
時間Sun Sep 16 02:12:18 2018
那個熟悉的聲音,永遠烙印在腦海裡中,他的語氣,頑皮中帶點幼稚,好像什麼嚴重的事經
過他口中說出,都會變成一件有趣的事,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定感,即便自己貌似身有歸屬,
仍無法忘卻這個人。
八腳桌上擺著豐盛的飯菜,一半葷,一半素,只有在重要的客人來訪時,例如縣官、巡撫,
才會有這等招待,但今日最不同的是,老闆娘第一次留在店裡吃飯。
平常收完鋪後,老闆娘便回去以往住的菩薩廟,即便已懷了身孕,仍堅持不住在這。她的硬
脾氣,店裡所有人都知道的,懷孕後似乎又變本加厲,就算是她娘親也拿她沒輒。
正因為如此,米鋪裡的雜役、火頭、丫鬟都正衿危坐,老闆娘沒動筷,誰也不敢先動,陪著
她靜靜等待那兩位重要的客人。
眼見已過了平常的飯時間一個時辰,其他僕人們都等到打瞌睡了,石奶媽不禁道:「靈曦阿
,大夥兒都餓了,不如娘將素齋的部分留起來,讓大家先吃葷的部分,這樣他們兩個來,也
不用擔心吃的是殘杯冷羹了。」
胡靈曦道:「不行,阿鳳剛出家沒多時,一定吃不慣素齋,這桌葷食是我特地為她煮的,絕
對不能動!」只見她望著外頭,即便眼睛還沒治好,卻依然要將臉朝門外,彷彿這樣楊月鳳
帶著那個人就能快些來到。
石奶媽不禁苦笑,道:「他們說不定中途發生了事,是以今天不會來了,說也奇怪,讓阿財
到楊家去找人,怎麼那麼久還未回來?」
一丫鬟道:「八成是中途聞到酒香,跑去偷懶了」眾人不禁笑出聲來,讓客廳裡的氣氛稍微
緩和,但胡靈曦卻沒笑,心裡正想:「他們該不會當真發生了什麼事吧?」
天色越來越暗,胡靈曦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自懷了身孕後,精神經常困頓,不如往常一般能
整晚精神亦亦。石奶媽向胡靈曦溫聲道:「已經這麼晚了,妳再不休息,恐怕對肚裡的孩子
不好,不如...不如將這桌飯菜送到廚房吧,他們若來了,我再去房裡叫醒妳。」
胡靈曦了解自己身子狀況,雖然百般不願意,仍勉強的嗯了一聲,讓丫鬟攙扶著到內房去休
息。這間房原本是建來讓她安胎住,至今還沒機會用到。那丫鬟拖了一張棉被要在胡靈曦身
旁安侍,卻被她送了出去,只因為她向來自立自足,不習慣有人在旁。
丫鬟出去後,胡靈曦躺在床上,卻不闔眼,腦海思緒萬千,想著當那人來了之後,該跟他說
什麼話,要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是否要告訴他一些事情的真相。
想著想著,突然嘆了口氣,喃喃道:「我已經懷了人家的孩子,實際上已算是上官大哥的妻
子,怎麼還老是想著他。他的臉讓上官大哥所毀,心中一定有疙瘩,不知對我....會不會也
有不滿?」
憶起往事,當真是唏噓不已,轉念一想:「他有了師姊和吳姑娘陪在身側,自然不會再想念
我這個丫頭了,現在阿鳳還當上了他師妹,兩個都是愛說話又好動之人,個性一定十分般配
。我脾氣拗,又不愛說話,他一定覺得我是個無聊且難伺候的人,怎麼可能會...會想來看
我?」想到此處,心中一酸,眼淚不自覺的順著臉頰流到床上。
她擔心哭聲會傳出去,連忙將棉被矇住頭,哼哼的低聲啜泣。哭著哭著,心中的悲苦釋放了
不少,便這麼沉睡而去。
睡了約莫二個時辰,方又轉醒,但聽外頭一片靜默無聲,心想:「看來他們當真不會來了」
只覺甚是飢餓,便下床走出房間,蹣跚的往廚房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被某樣物事拌了一下,連忙往牆上一扶,這才未摔倒,只嚇得冒出一陣冷汗
。她往那物事摸了一下,卻是一個人的臂膀,心中一奇:「誰有床不睡,偏來睡路中央?」於
是搖了搖那個人,道:「喂,要睡回房去睡,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差點讓你絆倒?」
那人卻睡死一般,一動也不動,胡靈曦正要發怒,忽覺手上濕濕黏黏的,隱約有股血腥氣,
心道:「他受傷了?」沿著他手臂往上摸去,突然啊的尖叫一聲,顫聲道:「怎麼....怎麼頭
不見了?」
她這聲喊的甚響,幾乎屋外的人都能聽見,卻沒有半個人出來查看,好像整間米舖只剩她一
人一般。連喚了幾個家丁的名字,一樣沒有人出來,只覺得寒毛直竪,一股涼意插入心脾,
忍不住坐下大口深呼吸。
忽然想到石奶媽也沒有出來,這下更是驚懼,但見親人有難,即便害怕,仍是生出一股莫名
的力量。她跨過屍身後,扶著牆前進,慢慢走到石奶媽的房間,推開門之前,先喚道:「娘
,妳在裡面嗎?」
沒人回應,於是戰戰兢兢的推開門,一股強烈的血腥氣立刻衝出,她再也忍不住,頂著大肚
子跑了進去,忽然迎面撞到了一個人,啪的一聲,那人似乎原本是掛著的,被這麼一撞,立
刻掉落在地,幾滴血濺到了胡靈曦臉上。
她焦急的上前抱住那人,立刻又尖叫了一聲,那人的頭還在,手腳卻全都不見了,胡靈曦登
時哭了出來,叫道:「娘,娘妳不要死阿!」
「老...老闆娘...是...是我...」
胡靈曦一驚,往她臉摸了一下,卻是原本要服侍她的丫鬟,不禁錯愕道:「小...小玉?」
只聽小玉上氣不接下氣道:「老夫人..老夫人不在這...」
一見有人存活,胡靈曦心中頓生勇氣,擦乾眼淚,握住小玉的手,道:「小玉,妳...妳不要
害怕,我立刻去找人救妳...」
小玉道:「不...不要...沒...沒有人活...」胡靈曦心思紊亂,沒聽清楚她說的話,逕自快
步走了出去,一一尋過所有房間,卻見家丁們死的死,亡的亡,死樣均慘不忍睹,心裡已瀕
臨崩潰,一邊哭一邊往屋外走去,突然心想留小玉一人在家甚是危險,連忙返過頭,到柴房
裡拿了一條粗麻繩,要將小玉綁在身上一塊走。
當她要回去時,想起了某件重要的物事,於是轉彎回去自己房中,掀開枕頭,將那條水月庵
的佛珠掛在身上,心裡頓時安定了一些,剎那間,腦中靈光一閃,叫道:「眼下情況,只能
去找他了!」
她匆匆忙忙回到石奶媽房間,喊道:「小玉,我回來了!」正要上前抱起她的身子,但地上卻
空空如也,登時愣住,心道:「怎麼不見了?」
她在地上四處亂摸,就是找不到小玉,摸著麼著,驀地在床邊摸到了一雙大腳,嚇得她連忙
倒退,只聽一陰惻惻的聲音道:「好久不見了,胡姑娘,妳相公別來無恙吧?夜深了還沒回
家陪娘子麼?」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胡靈曦背上冷汗狂冒,衣衫全被浸濕,此時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逃,當
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急急忙忙往後門跑去
眼見就要出了門,她心神已亂,一個不注意路,竟讓門檻給絆倒,往前趴倒,一路滾到了一
旁的草叢堆裡,只覺腹部一陣劇痛,雙手按著腹部按揉著,嘴裡發出痛苦的哼哼聲。
待劇痛稍微減後,她慢慢撐起身子,正要往外爬去,耳中突然傳入細語呢喃:「胡姑娘,大
著肚子還這般操勞,當心丟了孩子阿!」那兇手竟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她身後,當下嚇得雙
手一軟,又往前跌去。
她不知那人使的是千里傳音之術,即便在遠處說話,卻讓聽的人以為就在身旁,於是忍著疼
痛,拼命的往草叢深處爬去,忽然手臂往下一沉,竟插入了一泥塘中,她急忙抽出手臂,往
旁邊滾去。
便在這時,草叢外傳來腳步聲,似乎有一群人來到,但卻不走進來,只聽剛才那人道:「胡
姑娘,我數三聲,妳若不出來,我就要放火燒摟!」
胡靈曦一驚,正躊躇要不要出去,卻聽那人只數了一聲,外頭立刻升起濃煙,此地已經久未
下雨,草地乾燥,火舌蔓延甚快,不一會兒外圈已經陷入焰海中,濃煙從草叢間竄了進來。
她被嗆了幾口,當即要暈過去,頭往下垂去時,口鼻間突然碰到一團濕轆的軟泥,登時醒過
神,腦中突發奇想,此時顧不得污穢,拔了一根蘆管含在嘴裡,骨碌碌的滾進泥塘中,蘆管
的另一端伸到外頭。
她也不知這個方法究竟能撐多久,但命懸一線,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拼了命也要保住自己的
骨肉。
片刻間,整塊草地燃起熊熊烈火,火勢越燒越廣,直蔓延到了米舖中,頓時火光衝天,直似
要衝上雲霄。
晨光初露,慧難與吳喜兒站在外頭,看著一片廢墟中飄著絲絲白氣,傢俱、屍體、斷肢什麼
的,全部被燒成了黑碳色,根本無法辨清人的樣貌,唯一可得而知的,沒有半具焦屍是完整
的,所有的人都被以殘忍的手法撕裂,無論是身首分離,還是上下身腰斬,還是被五馬分屍
,應有盡有,宛如人間地獄。
郊外發生了這場大火,沒有半個居民前來關心,好像過了一個平凡的夜晚般。慧難坐倒在地
上,臉上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心裡也完全沒有任何想法,吳喜兒什麼話也不敢說,只是靜靜
的陪在他旁邊。
慧難慢慢的張開口,緩緩的問了一句:「這是不是東廠作的?」
吳喜兒低聲道:「我不知道,屍體燒成這樣,都認不出來了。或許是..是那些紅衣僧作的。
」
卻見慧難恢復了沉默,連忙說道:「剛剛我尋了一下,沒有看到任何孕婦,想必...想必...
」
慧難提高聲音問道:「想必什麼?我師妹的武功不高,胡姑娘甚至不會武功,又挺著個大肚子
,不管是東廠還是紅衣僧,都是一等的武林高手,妳覺得她們能逃出他們手中麼?」
吳喜兒含淚道:「我又...又沒說們一定能逃走,只是想她說不定還活著,你用不著這樣對我
發脾氣。」
碰的一聲,慧難一掌拍碎了地磚,厲聲道:「若不是妳剛才拖住我,我早就到這了,早就將
她們救出了,早就...早就...」
吳喜兒冷冷道:「早就什麼?早就陪妳心愛的胡姑娘一起死了嗎?這些人全是被徒手分屍的,
可想而知對方的武功有多高,撕人的手法至少有三種,高手一定不只一人,你就算提早趕到
,難道有萬分把握能一邊救人,一邊全身而退麼?」
慧難被她一陣搶白,當下啞口無言,忽然怒道:「妳...妳別跟我扯這些,別以為我不知道妳
向來很討厭胡姑娘,半年前在橋上妳便是那兩個蒙面人其中之一,若不是我及時阻止,胡姑
娘早就讓妳殺了,現在她....她終於死了,妳高興了吧,東廠吳大人!」
吳喜兒雖知他只是因為沒來的及救胡靈曦而亂洩憤,心中仍是氣苦,不悅道:「你當我是自
己喜歡到東廠當差麼?你當我是喜歡殺人麼?是阿,你不知道我現在可有多開心,胡靈曦終
於死了,你再也不用為她以身犯險了,可以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了,你要為她報仇,先殺我
好了!」
慧難驚道:「妳...妳說這是什麼話...我幹嘛要殺妳...剛才...剛才不是還說這...這不一定
是東廠做的麼?」吳喜兒繼續罵道:「當我看不出來麼?你心裡老早認定是東廠作的。人家還
沒死,你便先將我恨的十足十,今天假如換成我被燒死,你才不會這樣氣急敗壞,你何曾有
將我放在心上?」
慧難頓時覺得有些理虧,皺眉道:「在這當兒,找人要緊,先別說這些話好麼?」
吳喜兒哽咽道:「你不要我說,我偏要說,當日潘公公要拿楊炎焱一家換我回去,你為何一
句阻止都沒說,你可知我多想待在你身邊久一點?難道在你心底,我就只是一件利益交換的
人質嗎?我是你義姊,為何...為何就不待我好一點....」
慧難支支吾吾道:「我可沒這麼想,妳別...別胡說八道!」吳喜兒頓足道:「你就容許自己對
別人胡說八道,卻不容許別人對你胡說八道,好不蠻橫!」話一說完,蹲下掩面大哭。
慧難登時慌了手腳,只覺安慰她也不是,去找人也不是,在一旁來回踱步,心焦如焚。
「小師父,吳姑娘,你們別吵了,我人在這。」
慧難與吳喜兒一齊轉頭,只見一披頭散髮,渾身污泥的女人從一堆焦草中走出,手裡拄著一
根樹枝,左右撥點,搖搖晃晃的朝他們走來。
只見她連走路都不穩,驀地樹枝一斷,往前撲去,慧難當即一個箭步托住她身子,赫然驚見
那高高隆起的腹部,連忙將她臉上的污泥撥開,一雙暗淡的眼神露了出來,嘴角卻掛著一絲
微笑,道:「小和尚...你...你終於肯來見我了...我等你...等的飯菜都涼了。」
慧難欣喜若狂,叫道:「胡姑娘!妳...妳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不顧一切的往她身上擁
去,只覺她即便懷了孕,身子仍是不重,突然問道:「阿鳳呢?是她救妳的吧?」
胡靈曦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她沒有過來我家。」
慧難鬆了一口氣,尋思:「她沒來,那去哪了?」又問道:「上官公子呢?該不會....」
胡靈曦道:「他....他出遠門辦事,剛好不在家。」
就在這時,吳喜兒走了過來,問道:「妳是如何逃出來的?」
胡靈曦摸摸自己的腹部,道:「我....我跌進了一個草叢堆中,他們要放火逼我出來,於是.
..於是我爬進了一個泥塘中,幸虧天見猶憐,讓我們母子躲過一劫。」
慧難心中大石終於放下,笑道:「所以妳才會變得像一隻大烏龜一樣,哈哈」但見她遭逢大
劫,僥倖不死,心裡
暗謝菩薩保祐。
吳喜兒又問道:「那妳有看到兇手是誰嗎?」
胡靈曦低聲道:「不...沒看到,因為我的眼睛還沒治好」臉上頓地變色,想到家中那屍橫遍
野模樣,不自覺握緊慧難的手,顫聲道:「小...小和尚,拜託...拜託你一定要救我娘。是
那群妖僧,他們...他們...又...又...」忽然眼睛一閉,竟暈了過去。
慧難連忙探了她脈搏,知道她驚嚇過度,所以才暈了過去,不禁咬牙切齒道:「這些妖僧好
不惡毒,連一個孕婦都不肯放過,多虧他們,我可嚐盡了苦頭,看來該是好好算清這筆帳了
。」
卻見吳喜兒拍拍他的肩膀,手指向他背後,道:「不用那麼麻煩了,人家已經找上門了。」
只見紅衣僧兩邊排開,中間疊成四座人塔,每座共四層,最上頭站著那四位身穿黃衣的怪人
。整體看下來,宛如在舉行什麼儀式一般。
那滿臉刀疤的人是孔雀尊者,只聽他金屬般的聲音問道:「小和尚,本座可沒印象見過你,
不知你要找本座算什麼帳?」
慧難這才想起自己頭一回見到他時,是作女裝打扮,是以他才認不得自己,於是咳嗽了幾聲
,道:「你們多行不義,為禍天下,江湖豪傑早將你們這卻邪黨視為仇敵,凡中原武林人士
,都有帳要找你們算。」
孔雀尊者暗自一驚,心想他們也不過近年才到中原,壞事是幹了幾件,但也不至於到為禍天
下的程度,此番來中原,不過是要找那紀錄武林秘笈藏地的地圖,倘若中原武林豪傑當真群
起而攻,那便是一樁大麻煩。他問道:「此話當真?」
吳喜兒這時朗聲道:「當然是真的,不但是武林豪傑,連皇上都下達了決殺令,命東廠和錦
衣衛聯合誅殺你們。眼下東廠的潘總管已經調度一百三十三名錦衣衛高手及四百一十八名火
槍兵前來,你們若還要留在這作怪,那便是拿自己的命當玩笑。」她故意不將數字說整數,
便是要讓人覺得煞有其事。
孔雀尊者一聽神機營要到,心道:「倘若咱們的『無上金剛乘神通』練到金剛不壞的境界,
任憑你神機營火藥再強,咱們也不用怕,眼下情形,只有趕快抓到那姓胡的丫頭,逼那上官
小子交出地圖。」頓了一下,淡淡道:「遠水救不了近火,就算東廠和錦衣衛要來,此刻此
地也只有你們三人,難道你們當真以為能逃出我們手裡?本座現在給你們二條路,一是交出
那姓胡的丫頭,然後滾的遠遠的;二是咱們分別將你們的四肢撕開,讓你們嚐嚐當年漢朝呂
后作人彘的滋味。」
吳喜兒低聲在慧難耳邊道:「敵眾我寡,走為上策。」慧難點了點頭,將胡靈曦交給她抱著
,道:「妳帶胡姑娘先走,我替你們斷後。」
吳喜兒一把將他抓住,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慧難聽她這句話,心情不由得大為激動,想到適才還對她發脾氣,歉疚感又更深了一層,當
即握住了她的手,道:「姊姊別擔心,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奈何不了我的。」當即走上前,
叫道:「還有第三條路,你們立刻跪下與這裡的死者磕頭認錯,然後我們三個拍拍屁股走人
。」
孔雀尊者哼了一聲,屈膝一跳,五指成爪往慧難撲來。慧難只聞得一股腥臭,認得這是半年
前害自己險些喪命的「幽冥鬼爪」,當即雙手合并,往上推出一招「南海無涯」,一股強勁
的潛力直衝而上,宛如火山噴發,將孔雀尊者的身子推得滯在空中,撲落之勢登時緩了下來
。
孔雀尊者不禁心道:「這小子當真有些門道,可不能小覷了!」腰板一扭,身子凌空平移三
尺,繞過慧難的掌力繼續撲落,十根鬼爪在陽光照耀下,生出油油的血光,甚是恐怖。
慧難見他爪上已佈滿利刃般的真氣,當即雙臂一轉,將「南海無涯」的上衝潛力轉動,龍捲
風旋起,變為「暗潮颶湧」,便又將孔雀尊者的身子往外偏開,原本他已要落到地面,登時
又
被上推回去。
孔雀尊者長嘯一聲,化爪為掌,運勁推出,再度下撲。但慧難的臉好像搖不可及,每回手指
將要碰到他門面,卻均被以南海菩提掌的上升掌風往上
逼回。紅衣僧見掌門身子騰空甚久,落下又飛上數次,還以為他
練成了什麼高明的輕功,紛紛叫好,只聽慧難罵道:「死妖僧,有種你就下來,跟我光明正
大的鬥上三百回合,別淨會使輕功逃跑!」
孔雀尊者見明明是他在搗鬼,不由得怒由心生,卻又不能當著眾弟子的面叫「有種讓我下去
」,一時倒也無可奈何,一身邪功無法施展。
便在這時,另一黃衣僧躍出,是那額頭凹了一洞的寶象尊者,他雙掌貼在孔雀尊者背上,將
內力傳了過去。孔雀尊者大喝一聲,雙掌往下一推,合并二人掌力吐出,一股排空勁氣立時
與慧難的
掌力抗衡。
慧難登時感到一股重力壓下,胸中一陣氣塞,掌力竟被壓了回來,逼得他疾退一步,連忙深
提一口氣,潛運五雷掌心法,一道電光掌風掃了回去。
孔雀尊者只覺一股電流從掌心穿入,通過他身子,直傳到寶象尊者身上,兩人手臂頓時麻木
,凝運於臂的真氣渙散而去,兩人暗叫不好,身子往後翻了兩圈,又回到了弟子的肩膀上。
慧難笑罵道:「怎麼?要打又不下來,真難伺候!不打我走啦!」只見神鹿尊者與明象尊者互
望一眼,倏地同時伸手凌空下撈,兩道無形的魔爪登時纏住了他腰身,將他往上拉去。
慧難暗叫不好,在半空時,忽然心生一計,雙腿同時踢出,將人塔中的其中兩人踢倒,雙手
跟
著抓住了兩名紅衣僧的胸口,往外一扔,人塔立時垮了一邊,神鹿尊者與明獅尊者腳下不穩
,手上抓力便消去了一半。
慧難在空中用力扭身,展開「八步趕蟬」,人塔中的紅衣僧被他逐一踏倒,四大尊者見寶壇
已毀,同時躍起,朝慧難四面八方攻到。
五人便在空中交上手,慧難使開曇花散雲手,拳掌紛出,下盤跟著展開錦繡鴛鴦腿,連環飛
踢,雙手雙腳分敵四人,一面打,一面往下墜去。
五人一落地,孔雀尊者便問道:「你怎麼也會信無書的武功?」慧難道:「我會的武功,你不
知道的可多了!」說話同時,拳腳仍是不停止。
他讓雷劈中後,內力大進,每拳揮出的勁力遠勝以往,而且又多了許多對戰經驗,無論是招
式功力或是臨敵應變,都已足匹一流高手境界。四大尊者這半年來一直汲汲營營的尋找地圖
,自身的武功并無多大精進。他們素來心高氣傲,自是不能想到慧難就是當時的「小慧姑娘
」。
五人翻翻滾滾鬥了一百多招,一團白影在四團黃影中打轉,慧難漸感吃力,他縱然武功進步
不少 ,卻也抗不住這四個藏外高手分進合擊,手上散發的掌力越來越斂,汗水已浸透了衣
服,頭頂冒著絲絲白氣。
「小弟快來阿!胡姑娘快沒氣了!」
慧難一聽得吳喜兒這般大叫,心中雙重驚嚇,納罕:「妳怎麼還沒走?」當即飛身蹤到她身邊
,正要檢查胡靈曦脈相,碰的一聲,吳喜兒拋出了一樣事物,地板突然轟炸起來,漾起了一
片煙霧。
慧難只覺口鼻刺痛不堪,淚水、鼻水、口水不斷流出,正想掩面衝出煙霧,忽然手上一緊,
被吳喜兒拖著跑了出去,他們直闖入那片被燒過的草堆裡,慧難實在忍不住,停下來不住咳
嗽。
他問道:「姊姊...妳...妳這是什麼玩意兒,怎麼如此嗆鼻?」吳喜兒見他已能正常說話,揹
起胡靈曦,拉著他繼續往草叢中狂奔,說道:「這是大蒜作成的毒煙,是用來拷問人犯的,
其完全沒有毒性,那些妖僧一定很快便要趕到,咱們可得走快一點。」
慧難眼淚止住後,睜開眼睛,隱約覺得這片草地似曾相識。待奔出了數里後,前方突然出現
一道圍牆,中間一塊部分似乎剛修補不久,只聽吳喜兒叫道:「使勁撞!」
喀啦一聲,那修補的部分甚是脆弱,被他們這麼一撞,當即土崩瓦解,裡頭露出了一間屋室
。慧難啊的一聲,道:「這兒不是我初見妳的牢房嗎?這牆也是那妖僧的徒孫打破的。怎麼
現在又要回來?」
突然耳後來了一股勁風,慧難當即迴拍了一掌,身子微微一震,只見孔雀、明獅、神鹿尊者
已趕到,當下用身子護住牆洞,叫道:「來啊,咱們再鬥三百回合。」
他話一說完,三位尊者同時發掌,三力合璧,以挾山超海之勢襲捲而來。慧難正要運起全身
功力擋下這一擊,猛地腳下一空,身子直直落下。
他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雙手凌空亂抓,驀地撈到一細軟長狀物,當即用力一握,只聽哎
喲一聲,卻是吳喜兒,她叫道:「小弟,你弄痛我了。」
好巧不巧,雙腳剛好落地,慧難連忙鬆開手,只見吳喜兒在一堵凹壁上一敲,石壁便立刻打
開,露出了一條深不見底的通道。
吳喜兒當先領路,一直走到了通道盡頭,突然對上大喊:「陳媽,開門。」話聲甫畢,一道
亮光照下,接著掉下一條繩子,吳喜兒將繩子纏在胡靈曦身上,拉了兩下,胡靈曦立刻被往
上提去。
慧難連忙問道:「她要被抬去哪?」吳喜兒道:「待會換你上去就知道了。」
慧難實在等不住,當即提氣一縱,展開壁虎遊牆功,雙腳在石壁上點了幾下,輕快的竄出洞
口。他回頭一望,只見那是一口深井,而胡靈曦安安穩穩的躺在地上,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時吳喜兒已讓兩名老婦提了起來,冷淡道:「胡姑娘沒丟了性命吧?」
慧難愣了一下,才知自己無意間又懷疑了她,正想道歉,吳喜兒當先推開一屋舍的房門,對
裡頭道:「你們兩個,把胡姑娘抬進來吧!」
只見翠蘭與梅香走了出來,慧難吃了一驚,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
梅香笑道:「小弟,你腦子糊塗啦!連這裡都忘了,過去你借住的時候,便是在這劈柴挑水的
阿。」
慧難抬頭一望,瓊樓玉閣映入眼簾,咦了一聲,心道:「奇了,這不是碧瓊閣嗎?鎮上最大
的妓院,竟會有暗道通到衙門監獄,真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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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a101400085 (111.82.47.178), 09/16/2018 07:03:05
※ 編輯: a101400085 (111.82.47.178), 09/16/2018 07:1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