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101400085 (小緯哥)
看板emprisenovel
標題[創作]桃源風雲錄-65-要命的買賣
時間Wed Sep 5 16:55:31 2018
眾人一路往北行,越往人跡罕至的深山裡走,行了約莫三個時辰,在一片雜林中看見了一個
只剩斷垣殘壁的廢園,一走踏入園中,立刻鳥飛鼠竄。古鑠金毫不以為意,找了一塊落葉堆
積處席地而坐。
此時夕陽如血,照得園子裡一片紅殷,烏啼聲此起彼落,此地之荒涼,猶勝城郊外之三陰大
帝廟,楊月鳳心中感到害怕,突然哇哇大叫起來:「我不要待在這裡!這裡好恐怖,我要回去
,我要回去!]」
古鑠金臉色鐵青,猛地大喝:「她媽的給我安靜點!」聲音震得樹葉微微飛起。
慧難不悅道:「她什麼都不懂,你幹甚麼那麼兇?還有,你到底要抓著吳姑娘到什麼時候?離
皇宮已經那麼遠了,那老妖怪不會再追來啦!還不放人?」
古鑠金淡淡道:「這丫頭現在是人質,況且她是老妖怪的手下,心計、武功都非泛泛,我若
不小心點,讓她給溜了,到時拿什麼籌碼跟老妖怪換人?」
慧難道:「就算是如此,她現在也受重傷了,要逃也很難,不如你先將她放下,讓我先為她
包紮。」
古鑠金冷笑道:「那也是她自作自受,誰讓她偷襲我?喂小和尚,我問你,你幹什麼那麼關心
她?難道你已經移情別戀,將你六師姐拋到腦後了嗎?」 慧難耳根子一熱,支支吾吾道:「你
….你胡說八道甚麼!這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為了哄騙我去讓雷劈,竟跟我謊報六師姐身
亡的消息,你…..你這人心腸忒也歹毒,當年一掌打死了自己的妻子,現在又要害…害….
」只覺這當下相認有些尷尬,後面的話竟說不出口。
古鑠金面色一沉,霍地站起,往前跨了一大步,怒道:「他奶奶的臭小子你放狗屁也得有個
限度,我幾時一掌拍死了自己的妻子?這些瘋言瘋語是哪個不要命的死雜毛告訴你的?」
慧難聽他辱罵自己恩師,不禁勃然大怒,當下有恃無恐的站起,指著古鑠金罵道:「大丈夫
敢作敢為,你自己做過的事,肚子裡清楚的很。當年你為了偷取水月庵的『五蘊自在禪功』
心法,不惜使卑鄙手段哄騙靜星師太失身於你,讓你有機會到普陀山來偷取心法,沒想到最
後卻在大婚當日事跡敗露,靜月師太一氣之下,直接與你大打出手,你妻子當下為了阻止你
們,不顧自己身懷六甲,硬生生扛下你的五雷掌,當即受了重傷。而你….竟然棄她於不顧
,就這麼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這些事,都是我師父親口告訴我的,你可別要不認帳!」
只見古鑠金面容慘淡,額頭上微冒著冷汗,張口欲言的樣子。慧難知道說中了他的心事,繼
續道:「我師祖拚盡最後一口氣為靜星師太續命,才得以讓她順利產下孩子,但那也是她的
最後一口氣,生完後也….也歸西而去。這二十年來,你從來沒有回過山上奠祭靜星師太,
也從來沒有探望過自己的孩子。你身為一代高手,行為卻跟縮頭烏龜一樣,敢做不敢當。你
知道為何我師父要將這些事告訴我嗎?因為當日被你拿來作雷劈實驗的人,就是靜星師太拚
了最後一口氣生下的孩子!」
卻見古爍金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過了半晌,驀地捧腹大笑了起來。慧
難不禁怒道:「你笑什麼?別想給我矇混過去!」
只聽古爍金笑道:「我說小子阿,你若想攀親帶故,亂認親戚,請找別人去,別要賴在我頭
上。還有一點,我古某向來不作沒把握的事,我引你去讓雷劈,可沒有拿你的生命來冒險,
當時你身子裡已經有了陰陽二極之力,就算沒有發生奇蹟,雷電大不了只是傳入地裡,你的
身子一樣是安然無事。你師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便來跟你胡說八道,沒想到你竟然當真
,拿這些胡言亂語來尋我晦氣,他奶奶的,哪天我一定要找她算帳去!」
慧難不禁罵道:「我師父修禪有為,向來不打誑語,怎麼可能會騙我?分明是你敢作不敢認!
你不認我不要緊,但至少.....至少要到我娘的靈位前磕頭認錯!」
古爍金頓了一下,雙臂交疊於胸,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的孩子,卻又如何證明?」慧難
頓時語塞,便又罵道:「都跟你說了我師父不會騙人了,你還要強辯什麼?難不成我娘會起死
回生,來告訴你我就是她生的嗎?」
古爍金眉頭一皺,說道:「你娘若當真能起死回生,必也不會承認你是他的孩子。」慧難當
場愣住 ,顫聲道:「你....你說什麼?」心裡卻想:「是了 ,娘動了塵念,沒遵守清規,還
生下了孩子,勢必感到十分羞愧,自然不敢承認我就是她的孩子。」言念及此,眼神不禁流
露淒然之色。
古爍金嘴角忽然露出一抹邪笑,道:「我倒有個辦法可以證明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慧
難正自恍神,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猛地下半身一涼,褲子已被古爍金扯了下來。
周遭的人都忍俊不住,楊月鳳遮著眼睛,叫道:「沒穿褲子,羞羞臉!」李孫錢笑得流出眼淚
,就連受了重傷的吳喜兒,也不禁格格嬌笑。只見古爍金一邊端詳著,一邊點頭道:「嗯,
還在 ,還在,只不過是假是真,得親手摸摸看...」伸手往慧難下體摸來。
慧難早已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挖一個洞鑽進去,又見古爍金脫了他的褲子不夠,還要伸手
來摸,簡直無禮到了極點,連忙將褲子穿上,退了兩步,罵道:「你....你幹什麼東西,什
麼是真是假?這東西跟了我二十年,形影不離,如膠似漆,我跟我娘都沒比跟它還親,還能
假嗎?」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三人的笑聲又更響了,直要把周遭破牆給笑垮。古爍金聳了聳肩,道:
「這就是了,既然是真的,證明你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那便不是我的孩子。」
慧難心中一凜,忖道:「他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看過自己的孩子嗎?這...這不可能阿,師
父的話怎麼會假?而我十八歲以前從沒下山過,怎麼從來沒見過他?」
古爍金轉身回去坐下,道:「事情就是這樣,靜月那老尼跟你說過的話不盡實,我古某縱然
非正人君子,也不至於見了自己的孩子不認,你別要再跟我糾纏不清。」閉上眼睛,逕自盤
膝運功。
慧難見他神色儼然,這番話說的理直氣壯,不像是作假,不禁疑惑:「難道是師父年紀大了
,忘了那個孩子是誰了嗎?」兀自忖想時,李孫錢走到了古爍金前方,抱拳一揖,道:「懇
請古前輩網開一面,讓在下替吳姑娘包紮傷口。」
古爍金卻似充耳不聞,一動也沒動,逕自調整內息。李孫錢知他已默許,又躬身道謝後,上
前查看吳喜兒傷勢,只見她胸前的傷疤已結痂,不再滲出血,心下大為寬慰,也感到驚奇,
便問道:「吳姑娘,妳現在感覺如何?傷口會疼嗎?」
吳喜兒搖搖頭,微笑道:「本來很疼的,但剛剛這麼一笑,什麼疼痛都忘了。哈哈,你的記
憶好像進步了,倒沒忘記我受了傷。」李孫錢耳根子頓時一熱, 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妳
的事我總是記得,好像永遠刻在了腦子裡一樣,就算想忘也忘不得。」
吳喜兒怔怔的看著他,突然嘆了口氣,道:「那你還記得先前我們...我們....唉,不說了,
總之是我對不起你。」李孫錢連忙搖頭,道:「不,不,這不是妳的錯,妳也是身不由己,
只能怪我腦袋太笨,連爹的遺言都忘光了,否則妳也不用這樣委屈自己。」
吳喜兒見李孫錢傻呼呼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絲柔情,於是便摸摸他的手,正想低頭吻去
,卻不知為何,眼睛竟不自主的飄向慧難,只見他雙手抱頭,一邊苦思,一邊嚷著要楊月鳳
別鬧,不由得微微一笑。
過了一會兒,方轉過頭,卻見李孫錢正痴痴的望著自己,柔情中似乎又帶了幾分惋惜。她忍
不住將手放開,將頭低下,淡淡道:「李幫主對不起,我實在沒資格能承蒙你的厚愛,但我
自知對你不住,往後你若有什麼需求,我一律答應你,就算要抵上性命,我也...」
李孫錢連忙插口道:「不,不,妳...妳不要亂講話,我怎麼可能會要妳的性命?但只要妳能
過的好好的,偶爾來見見我,找我賭上幾把,我自當心滿意足。以前的事,我從來不放在心
上。」
聽他說的情真意摯,吳喜兒不禁大為感動,驀地想起慧難在雲霧谷療傷時,也曾對她說過類
似的話,只不過他說的對象是胡靈曦,而不是她。言念及此 ,心中的感動頓時一半化為心
酸,眼框泛起了哀淒的淚水。
眾人便這麼在廢園中待了三日,吳喜兒傷勢不再有礙,慧難知古爍金武功高強,而且心思極
為機敏,看似一副漫不再乎的模樣,其實暗中盯查八方,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是以不敢偷偷帶吳喜兒逃走,況且古爍金只是要她當人質,並無加害之意,一時也不用擔心
。
慧難在這兩日中,再也沒有向古爍金提起生父的事,反而向他請教了一些五雷掌的運用法門
。古爍金嘴上雖與他處處針對,卻也十分願意指點他武功,尤其又是自己引以為傲的掌法,
自是毫不藏私的頃囊相授,宛如將他當作自己的再傳弟子一般。
慧難卻心想:「你這傢伙心不由口,分明已經認了我這個兒子,偏又不敢承大方承認。算了
算了,我看你也是心懷愧疚,沒臉直認,反正我就算沒你這個爹,還有師父、師姐、義姐疼
我,一樣好端端的活著,你認不認我,都是一樣的。」
第三日一早,古爍金便要眾人離開廢園,一樣由他押著吳喜兒,往城郊走去。走了約莫四十
里,終於見到了那座涼亭,涼亭中卻已坐了一個人,正是潘公公。他向古爍金招了招手,古
爍金亦招手回應,朗聲道:「潘大人起的好早阿!果然言出必行,真當只有自己一人前來赴會
。」話說完,人已進了涼亭,在潘公公對面坐下。
潘公公笑道:「老人家早睡早起,對身子比較好,命也能活久一點,況且古大人您的約,老
夫怎敢遲到呢?就怕我在這苦苦等著,您卻假裝諸事繁忙,忘了來跟老夫赴約了哪!」
古爍金拍腿大笑,道:「潘大人講話真是幽默,哈哈,人人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活
到了這把年紀,全身都是智慧,有朝一日若就這麼不幸丟了狗命,古某可真要假裝為你掉了
幾滴眼淚。」
潘公公接道:「古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幾日明明說過要與老夫同年同月同日死,既然老
夫不幸丟了狗命,您又如何能茍活在世上呢?」
古爍金拍拍後腦勺,點頭道:「是阿,是阿,您不說我都忘了,咱們哥倆好是注定要同生共
死的。您適才說古某貴人多忘事,這句古某要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您老人家單獨來赴約,論
膽識論信義,古某是由衷的敬佩,只不過咱們說好今日是來換人的,現在涼亭裡就只有你一
個人,這可不大對頭阿,難不成你要拿你自己來交換?」
潘公公臉上不動聲色,道:「古大人說笑了!」拍了兩下手,只聽四周草叢一陣窸窣,突然涌
出了幾十名配刀的侍衛,將涼亭團團包圍住。慧難凝神一看,只見裡頭混參著五鳳門弟子,
餘外都是武功高強之輩,心中罵道:「就知道這老鬼說話不算話!」
卻見古爍金面不改色,指著潘公公笑道:「哈哈,老傢伙果然奸詐,只怕您那麼早起床,便
是在部署這些鷹爪子吧?」潘公公挑了一下眉,道:「老夫好歹是東廠的主子,怎麼能讓您
這個叛逃侍衛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況且古大人武功高強,要對付這些人,當如砍瓜切菜一
樣輕鬆,這些人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古爍金雙目還顧一圈,攤了攤手,奇道:「人帶了這麼多,怎麼不見古某要的那幾位呢?」潘
公公道:「別急。」右手往上一揚,只聽得鐵鏈聲傳來,一紫袍老兒越眾而出,正是嚴東青
,楊家父子跟在他後。他走到涼亭前,抱拳道:「啓秉大人,囚犯已帶到。」
潘公公嗯了一聲,卻沒命他進來,向古爍金道:「五條命俱在,二十條手腿全好端端的粘在
身上,您可要驗貨?」古爍金揮手道:「不用啦,咱們老交情了,還驗什麼貨?儘管讓您的人
卸貨吧!」
潘公公便命嚴東青解開了楊家四兄弟的鐵銬,任他們一一走到古爍金身後。古爍金豎起了大
拇指,道:「好,果然言而有信,咱們也不能失約。李幫主請放人。」
李孫錢牽著吳喜兒走入涼亭,道:「吳姑娘...珍重再見。」吳喜兒微微點了一下頭,低聲道
:「你也是。」慢慢的走到了潘公公背後。
潘公公淡淡的問道:「喜兒,傷好了嗎?人家有沒有讓妳缺了幾根手指?」吳喜兒道:「喜兒
傷幾近痊癒,身上也毫髮無損,有勞爹爹掛心。」潘公公哼了一聲,道:「這回可讓妳買了
一次乖吧?」吳喜兒默不作聲,過了一回兒,支支吾吾道:「喜兒知錯,回去定好好反省。
」
潘公公命吳喜兒退入人群裡,吳喜兒先是望了裡孫錢一眼,再望向慧難,嘴巴突然動了起來
,貌似要讓他讀唇。見慧難眨了幾下眼,表示已明白,這才進入侍衛群中。
慧難心想:「姊姊何以如此堅持不讓我去見胡姑娘,莫非是她已遭了什麼危險嗎?」
古爍金道:「你的女寵我已經還給妳了,現在該銀貨兩清,放了楊老哥吧!」卻見潘公公呵
呵笑了起來,仍不下令放人,古爍金不由得愀然變色,問道:「怎麼,交了訂金,拿了貨後
便不認帳啦?」
潘公公收起笑容,道:「不是不認帳,只是老夫覺得,這庄買賣有點兒不公平。你用一個人
來換五個人,這對老夫未免太吃虧了?楊家四個小狗的命抵老夫一個手下這才剛剛好,若要
拿回楊炎焱,古大人可得再拿出籌碼。」
楊伯耀不禁破口大罵:「死老鬼怎能說話不算話?快放了我爹爹!」潘公公向古爍金道:「吶
,您瞧瞧,這條小狗生命力還如此旺盛,其他的也差不多如此,你拿一個受傷的人來跟我還
四隻活蹦亂跳的小狗,這已經是物超所值啦!若想要拿回楊炎焱,可得交出個等價的籌碼來
。」
這時,李孫錢走上來,道:「潘公公,用我來交換楊前輩,不知道算不算等價?」
潘公公瞧了他一眼,皺了皺眉,搖頭道:「不大夠!」眼神慢慢的移到了慧難身上,點頭道:
「 身兼兩大高手的武功,說不定也知道信無書的下落 嗯,夠了,夠了。」慧難不禁打了個
冷顫,道:「不大夠,不大夠,我不知道信前輩的下落。」
古爍金忽道:「用我來換,夠不夠吶?」潘公公哦了一聲,沉吟道:「用您來換嘛....算是物
超所值,只不過您武功太高,心術不正,屆時恐怕有副作用,還是要謹慎點好。倘若您答應
讓老夫鎖上琵琶骨,這庄買賣便成。」
古爍金狂笑起來,震的屋頂灰塵簌簌落下,笑道:「作夢!」。潘公公嘆了口氣,道:「看來
這裝買賣是不成了,嚴東青,把人押回去吧!」
古爍金忽道:「你大老遠將人帶來,又不交貨豈不可惜的緊?古某今天若沒帶回楊老哥,怎麼
跟他四位公子交代?」潘公公老眉一挑,冷冷道:「怎麼?談判不成,便想動手搶貨嗎?老夫
自負武功不在你之下,那兩個小子武功雖然不錯,要一塊料理也不算太難的事,況且你們還
有楊家的四條小狗和一隻傻狗要保護,分神二用之下,可不大有勝算哪!」
古爍金點了點頭,道:「嗯,是沒有勝算,但您剛才可低估了李幫主的身價。李幫主,勞煩
請你將褲袋裡的棍子拿出來,在棍子的末端吹一口氣好嗎?」
李孫錢心中疑惑:「我褲袋裡有棍子?」伸手往後後一掏,果然摸到了一根四十吋來長的棍子
,當即抽了出來,只見那條棍子通體碧綠,棍末鑽了幾個洞 ,有如簫一般。他依著古爍金
指示,將嘴貼在孔前,輕輕的吹了一下,那條棍子立刻發出一陣空洞的聲音,嗡嗡聲迴盪不
絕。
沒過多久,幾乎是沒有分差,聲音尚未絕,四面八方傳來一陣萬馬奔騰的腳步聲,宛如有一
大批軍隊來到,只見幾百名身穿破衣的叫化子快速衝出,看似鳥獸散,實則是分成四群,東
西南北各一塊顏色,片刻間,便將涼亭連同皇宮的侍衛包圍住,周遭的草叢均被踏平。
只聽颼颼颼颼四聲,四條人影從侍衛們頭頂飛過,直接衝入涼亭,卻是四個分別穿著藍、紅
、黃、綠顏色服飾的漢子,他們立刻在李孫錢前面抱拳一禮,依序道:「黃衣使者高宏慶參
見幫主!」「紅衣使者程化金參見幫主」「藍衣使者陳行雲參見幫主」「綠衣使者姚智儒參
見幫主」
李孫錢登時一愣,與他們還了一禮,奇道:「你們就是我在丐幫的屬下嗎?」四大使者面面
相覷,心裡均想:「看來還沒好...」
只聽潘公公拍手笑道:「好你個古爍金,竟然串通了丐幫,這一著老夫當真沒想到,哈哈,
哈哈」聽他這麼一笑,慧難暗叫不好,猛聽古爍金叫道:「小心!老妖怪要發難....」說話的
同時,挾帶呼呼聲,剎那間向潘公公發出兩掌。
古爍金與潘公公相交多年,知道他每回要暴起動殺手前,都會發出這「哈哈,哈哈」四聲斷
笑,適才他又胸有成竹的說一人對付三人綽綽有餘,是以一出手就是拼盡全力,欲先發制人
。
潘公公叫道:「古大人好狠阿!不怕打死我這個老頭子嗎?」雙臂疾張,銀光一現,古爍金
兩道凌厲的掌力立時轉向撲了回來,正是用來反彈敵人招數的「鐵砂掌」。古爍金早有防備
,雙掌封住前身,將全身勁力灌入手臂,斷喝一聲,有如空中響個霹靂,欲要將反擊回來的
掌力拍散。
誰知當他掌力吐出時,忽然前方一空,潘公公拍回來的掌力竟爾消失,他大吃一驚,猛地兩
股狂風自耳盼掃過 ,繞過他分襲二處,頓時明白潘公公行險將掌力偏開,往慧難和李孫錢
攻去,而他雄渾無比掌力已經吐出,難以收回,身子亦來不及回防,只聽喀啦喀啦二聲,前
方兩條柱子均被震出裂縫。
潘公公反彈掌力的同時,身子從古爍金頭頂縱過,往左一飄,趁掌力未消之時再往李孫錢下
盤掃出一腿。李孫錢拼盡全力接過掌力後,反手握住竹棒往下一戳,正是丐幫鎮幫絕技『打
狗棒法」,七分攻擊三分防守,倘若潘公公仍是直直踢來,膝蓋勢必要被棒子戳中。這一著
妙到巔毫,四大使者齊聲讚道:「好...」
四個「好」聲嘎然而止,四大使者一致的手按下顎,臉上充滿惶恐。原來潘公公招未使老,
手往地上一撐,頓時身子又飄了起來,直接竄到四大長老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法扭脫
了他們下顎,隨即往後飄遠而去,叫道:「好什麼?」
慧難已經蓄勢待發,見到潘公公身子飄了過來,叫道:「好你的死人頭!」雙掌合併往前拍出
,使出一招「南海無量」,同時往下攻出兩腿,乃信無書所傳的「錦繡鴛鴦腿」。掌腿齊發
,厲風如嘯,將潘公公的上下盤全部籠罩住。
潘公公嘿的一聲,雙掌錯開,一掌迎向「南海無量」,一掌擊向「錦繡鴛鴦腿」。慧難只見
兩團銀光閃過,知道自己所攻出的招式即刻便要反彈回來,當即閃電般收招,往旁一個大空
翻,往潘公公脅下踢出一腳。他料想潘公公撲勢甚疾,正如適才古爍金一般,無法立刻側身
還招,因此當拍出南海無量和踢出錦繡鴛鴦腿時,只用上了四分力道,目的便是要踢出這一
腿,正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潘公公臉上露出驚異的神情,喃喃道:「好傢伙!」卻不避閃,繼續往前衝去。慧難猛然哎喲
一聲,暗叫不好,原來他忘記了潘公公身穿烏蠶寶衣,全身刀槍不入,自是不用擔心敵人的
拳腳招呼在身上,尤其慧難這一腿不過是要將他逼退,威力顯得不足,更是不用掛心。
只見潘公公直衝向楊家四兄弟,十指如鋼爪般,甚是駭人。慧難與李孫錢同時往前一縱,各
使出最精身的武功往潘公公背上拍去,倘若讓他又擒住了四兄弟,那便是功虧一簣。
沒想到潘公公背上宛如生了眼睛,陡地轉身一跨,竟然折向亭外鑽去,完全沒對四兄弟任何
一人動手。慧難與李孫錢收勢不住,反而是他們與四兄弟撞得滿懷,一齊摔倒在地上。
只聽轟隆一聲,整作涼亭開始震晃了起來,瓦石灰土紛紛掉落。慧難回頭一望,驀地一道巨
大的黑影掃了過來,當即往下一趴,原來是古爍金運起大力神功將一條樑柱給拆了下來,長
嘯一聲,往潘公公身上掃去。
就在此時,涼亭已經搖搖欲墜,發出了隆隆聲響,其餘的三條柱上裂痕越來越多。慧難無暇
觀看戰鬥,叫道:「李幫主,你抓兩個,我抓兩個!」當即提了楊伯武與楊伯揚竄出亭外,李
孫錢緊跟在後,將楊伯耀和楊伯威扛在肩上。
只聽轟隆一聲,亭子終於坍塌,宛如土石坍崩般,掀起了一大片塵煙,四周的人紛紛退了開
來,咳嗽聲不止。
便在這驚天動地的瞬間過後,塵煙中忽然飄出一陣哭聲:「好痛!好痛!快放我下來!」聽到這
哭鬧聲,慧難背上冒出一陣冷汗,當即凝神一看,只見楊月鳳被潘公公提在手裡,臉上哭的
淅瀝嘩啦,顯是背心要穴被深深拿住。
潘公公笑道:「古大人,你現在若要跟我換人,可得再準備一份籌碼了!」古爍金哼了一聲,
道:「你打從一開始,便是要對這丫頭動手了,是麼?」
潘公公道:「古大人果然見識不凡,連老夫的用心都猜的一清二楚。你瞧瞧你後面,我不過
抓了一個傻姑娘,十雙眼神著急的像什麼樣子,看來她的價值比他老爹還高,您可得好好想
個價碼阿。」
慧難跨上前一步,叫道:「我答應帶你去找劉熹,這個價位值了吧!一人換楊家父女,要不要
一句話。」
潘公公咦了一聲,道:「你知道劉熹在哪嗎?」慧難道:「當然知道,他就在....」古爍金忽
然喝道:「慧難閉嘴!別要再信口開河,到時若找不到人,這老鬼可是會讓你嚐盡天下間最惡
毒的酷刑,逼得你生不如死。」
慧難心急如焚,正要開口,驀地人群中跑出一人,叫道:「師叔別去,籌碼我有!」
慧難轉頭一看,卻是黃二虎,不禁大喜過望,問道:「原來你也逃出來啦!怎麼你會丐幫混
在一塊?」頓了一下,忽道:「這些事之後再說,你說得籌碼是什麼?」
黃二虎嘻嘻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圓柱木桶,上面寫著「潘逸」二字,下方似乎還有一行文
字,只是年代久遠,已難辨清。
慧難問道:「這是什麼?」黃二虎低聲道:「這是那老妖怪的命根子!」慧難瞪大了眼睛,問
道:「你去哪偷來這玩意兒?」黃二虎道:「當晚我與你分散後,在皇宮中躲躲藏藏,無意間
跑到了寶貝房裡,那屋子的牆上全掛著宮中太監的命根子。我心想老妖怪武功太高,要憑武
功取勝恐怕很難,便將他的寶貝取了下來,想憑著這個要脅他放人。好巧不巧,這些叫化子
突然從地下鑽了出來,他們原本是要挖地道到天牢中去救他們的幫主,陰錯陽差下,卻挖到
了寶貝房中,於是我便跟他們出來了。」
慧難聽得嘖嘖稱奇,卻又皺眉道:「你確定這東西可讓那老妖怪順服?」黃二虎:「您看著吧
!」走上前,手裡提著掛在木桶上的繩子旋轉甩著,拋到了空中又接到手裡,手往前一亮,
道:「潘公公,這東西換兩個人,夠不夠阿?」
潘公公見到了那筒子,原本從容不迫的神情突然變成了驚慌失錯,顫聲道:「怎麼....怎麼
會在你手裡?」
黃二虎扁了扁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們有緣吧?緣分到了,自然就跑到我手中了。
只不過這東西我自己就有了,多了一個好像也沒什麼用處,怎麼?你怎麼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吶?」
潘公公咬牙切齒,配著那蒼白的臉色,簡直如殭屍一般恐怖,但黃二虎一副漫不再乎的模樣
,道:「沒想到這筒子對你如此重要,既然這樣,那就拿楊老前輩和楊姑娘來換吧,否則,
嘿嘿...」只見他甩起木筒,讓木筒有如風車不住打轉。
潘公公大驚失聲:「不....不要!快停手,我答應你換便是!」慧難見這不可一世,身懷駭俗
神功的老太監,竟然為了一個小小的木筒子而嚇得魂不守舍,完全不顧在眾人面前失了態樣
,心中暗暗感到好笑。
黃二虎道:「剛剛見識過了你的武功,我實在沒把握你會守信用,這樣吧,你先將手下命退
至十里之外。」潘公公連忙應聲答應,大聲喝道:「你們還不快點走!想逼老子發飆嗎?」
果然東廠總管發威,誰也不敢狩虎鬚,片刻間,侍衛們已退的乾乾淨淨,只留下嚴東青押著
楊炎焱。
黃二虎道:「好吧,那接下來先放了楊姑娘!」潘公公當即鬆了手,楊月鳳一邊哭,一邊跑到
慧難懷裡擁著,道:「那個老公公是壞人,他握的我脖子好痛!」慧難拍拍她的頭,道:「不
用擔心,那位黃哥哥正在替妳教訓那個老公公,妳看著吧!」
黃二虎點了點頭,眼神向嚴東青瞥了一下,嚴東青正自困惑,陡地發覺另一雙更為兇惡的眼
神也正盯著他,當即解下了楊炎焱的鐵銬,拉著他走了過來。
只見楊家四兄弟上前,要接過自己的爹爹時,嚴東青驀地腕上一疼,碰的一聲,腹上被一股
巨大的力道撞中,立時滾倒在地。
只見楊炎焱巨大的身軀撲在自己身上,雙眼燃著熊熊烈火,吼道:「嚴老賊,我要殺了你,
替我妻子報仇!」低頭往他臉上一咬,嚴東青阿的一叫,臉頰上一陣劇痛,卻是被楊炎焱咬
下一塊肉。
他本是習武之人,面對生命危難時,身子當會自生反應抵抗,但楊炎焱的力氣實在太過巨大
,雙手有如鐵銬般扣住了他手腕,下半身穴道又被他屁股坐住,當下便成了任人宰割的局面
,他完全沒有頭緒,一個琵琶骨被穿的人,何以有如此神力。
只見楊炎焱如一頭餓了數十天的獅子般,在他頭上狂咬,片刻間已將他臉上啃得鮮血淋漓。
嚴東青忍不住叫道:「潘大人救我!」
這時黃二虎已將筒子還給了潘公公,只見他冷冷的望著嚴東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道:
「你在外頭惹的禍,別要找我來收屁股」語畢,轉過身佯徜而去,在嚴東青的視線中逐漸縮
成一團黑點。
嚴東青之所以落至此下場,完全是因為當初為了替潘公公抓楊炎焱一家子,卻沒想到潘公公
竟不肯為他開脫,宛如從沒發生此事一般。
正自氣苦時,驀地咽喉一疼,只見楊炎焱已經咬住了他的脖子,鮮血不斷滲出。他大吃一驚
,身子頓時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道,硬生生的將楊炎焱推開,當即翻過身子,一手按住傷
口,便要轉身逃走,驀地眼前一花,慧難使出了百變步法,擋在了他去路。
嚴東青不禁啊了一聲,在此同時,耳卻似乎聽到另外一人也啊了一聲,但他跟本沒時餘裕想
那麼多,拔步便要往斜裡跑去,忽然腳跟上一緊,隨即被人拌倒,回頭一看,剛剛從楊炎焱
身上除下的鐵銬,此時已牢牢纏在他腳上,拉住另一頭的便是楊伯耀。
他嚴東青不禁罵道:「小雜種,快放開老子!」楊伯威罵道:「別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但你縱
容門下弟子玷污我妹妹,害她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這筆帳現在便要跟你算清楚!」便從丐幫
弟子手中借了一把鋼刀,躍身上前,叫道:「你去死吧!」舉刀當胸插下。
嚴東青想不及想,雙手往上一拍,及時牢牢握住了刀頭,不讓刀鋒碰到胸口。只見手中不住
的滲出鮮血,驀地大吼一聲,硬生生的將楊伯威甩了出去,鋼刀掉落在地面。
他心中一喜,正要伸手去撿刀來砍斷鐵鏈,誰知當手要碰到刀柄時,卻被一人當先撿了起來
。他抬頭一看,只見刀面反射著陽光,那人的臉完全看不清楚。他正要說話,驀地白光一閃
,剎那之間,變成了一片無窮無盡的黑色。
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屍體上,一個是從刀上流下來的血,一個是從楊月鳳眼中落下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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