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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以鳥為師 轉眼間,又過了半個月, 在此期間,為了通過考題,在江日鴛的竹屋旁空地,已砌立起一道泥土牆,以供于昭月做 練習。 此刻,于昭月正勤於屋旁空地處練劍,時不時對著那面牆壁做攻擊,卻始終無進展,他終 究沒能以劍氣穿過那面牆。 驀地裡,江日鴛悄然出現,神情略帶詭笑,說道:「于昭月,我見你鑽研近二十日,豪無 突破,想必是遇到了瓶頸吧?」 于昭月長嘆一氣,說道:「確實遇到瓶頸,雖然歷經二十日的努力,但在如何突破謝師父 的關卡上,進度仍是原地踏步。」 江日鴛神情略得意道:「我有方法,可以讓你過關,只要你能掌握六合劍『單點突破』的 奧秘。」 于昭月狐疑道:「什麼方法?」 江日鴛道:「你先拜師吧!一般江湖規矩,必須先拜師以後,才能入門。」 于昭月更訝異,問道:「拜師,在這裡?拜誰啊?」左右看了看,此地除了江日鴛並無旁 人,謝沛雨也並不在這裡。 江日鴛答道:「你看,這裡還有誰呢?」 于昭月道:「這裡只有妳啊,所以我是要拜妳為師?」 江日鴛道:「不是拜我,是拜我旁邊這隻鸚鵡。」 「什麼?」于昭月這才注意到,江日鴛的肩膀上,此時正停駐了一隻羽翼豐艷的鸚鵡。 不是這隻鸚鵡不夠醒目,而是江日鴛的生活周遭,時常都有各種鳥禽飛竄,以致于昭月見 怪不怪,一開始便自然而然忽略其存在。 只聽江日鴛又催促道:「趕快拜師吧!綠雲舞雖然是鳥獸,卻也有高傲的自尊心,你要牠 教你武功,總必須按照規矩來!不用什麼繁文縟節,至少跟牠跪拜一下、瞌三個頭,叫一 聲師父啊!這禮數就是這麼簡單,你不至於做不到吧?」 「綠雲舞?是這隻鸚鵡的名字吧?但是它要怎麼指導我劍訣?」于昭月沒頭沒腦地亂想著 。 江日鴛繼續逼迫:「你快拜吧!你再不拜的話,綠雲舞可要生氣了!」 「這......」于昭月啞口無言,卻不得不照做,因為他感覺江日鴛在瞪著自己,而那隻叫 做「綠雲舞」的鸚鵡也在瞪著自己。 「師父!」于昭月只有認份地跪下,磕了三個也不知道情不情願的響頭,說道:「弟子于 昭月,懇請你指點我劍訣!」 于昭月絕對沒有想過,這輩子會拜一個鸚鵡為師。 江日鴛煞有其事地對那鸚鵡說道:「綠雲舞,你便教他吧!六合劍法的首要劍訣,如何將 劍氣貫注於一點上,穿牆而過。」 卻聽那鸚鵡,居然真的開始說話,而且還是說著人話,用一種特殊腔調,機械般地唸起詞 句:「六合神劍,以意領氣,目藏神、神藏魂,閉目以養神,清心以養魂,魂先注、神乃 至、目方開,意念專一、目注一線,一線穿石、一念無匹......念之所生,心無旁騖,唯 破眼前,如臨敵而護至親,如遇險而奪所愛,至悍之阻,莫甚於情......情志若堅,水可 穿石......」這是鳥禽的發聲,卻用著貌似人類的口吻。 牠會講話,講的還是一段煞有其事的......劍訣嗎? 于昭月尚思緒浮動,卻聽江日鴛已從旁提醒道:「綠雲舞已經在指導你,每一字每一句都 是六合劍的機要,你還不快用心記憶?」 「是......是......」或許是已叩拜認師的關係,于昭月不自主地展現出身為弟子的卑微 反應,頻頻稱是,並認真記住綠雲舞所說的每字每句。 卻聽綠雲舞繼續說道:「氣自胸中如泉湧,九穴心包手厥陰,以意領之目為鋒,天池天泉 曲澤深,郄門間使內關對,大陵勞宮中衝侵.......」 一般鸚鵡,就算再會模仿、再會記憶人類的言語,要能如同綠雲舞這般,清晰說出一大段 內容來,恐怕也極困難,想來這個「山中靈醫」所飼養的鳥禽,還是極具有靈性的不凡生 物。 于昭月本有武術根底,自知這綠雲舞所講述的這一段,乃是氣走經絡的要旨與路徑,不禁 於極為認真的默念與記憶 只聽綠雲舞講述幾許,終至一個段落:「......人劍合一、神念為一,視如劍鋒,一線中 的,無堅不透.......六合劍劍氣所發,此乃首要。」旋即語氣終結,不再續言,眨了眨 眼睛,直看望著于昭月。 江日鴛接口道:「綠雲舞講完了,你有沒有在認真聽啊?」 于昭月尚未回答,綠雲舞卻已發聲附和,重複同樣的內容道:「綠雲舞講完了,你有沒有 在認真聽啊?」 于昭月一臉無辜,說道:「有啊!我有在認真聽!」 江日鴛道:「那便馬上來試試看吧!」 綠雲舞亦跟著重複著:「那便馬上來試試看吧!」說罷,還提振了兩下翅膀,好像在做催 促那樣。 于昭月深深覺得,鞭斥他的並不是綠雲舞,而是江日鴛,他的師父其實不是那鸚鵡,而是 這個小瘋女 但他無法違逆,且不得不聽從照做,因為他感覺得出,方才綠雲舞所唸的那一大段,真是 某種引領劍氣的劍訣竅要。 于昭月於是凝神思索,逐漸專注集中,內心默念:「目藏神、神藏魂,閉目以養神,清心 以養魂,魂先注、神乃至、目方開......」惟有心神已專注,眼目才能藏鋒。 「念之所生,心無旁騖,唯破眼前,如臨敵而護至親,如遇險而奪所愛,至悍之阻,莫甚 於情......情志若堅,水可穿石......」眼前阻礙,像是遇到一個大敵,將要傷害自己的 至親至愛,當自己的意志堅定,則手中劍氣便將無堅不破。 「心包手厥陰、天池、天泉、曲澤、郄門、間使、內關、大陵、勞宮、中衝......」心念 意動,氣勁隨之遊走,循經通絡,由胸膛達於手臂,再由手臂達於劍刃。 「人劍合一、神念為一,視如劍鋒,一線中的」于昭月御氣已達、意志已達,驟然間將眼 目張開,並揮削手中劍刃前刺。 一霎時間,一道鋒銳劍氣陡自劍端飛射而出,投射向前,且在行進間快速集聚成一個星閃 般的小點,擊到牆壁上,卻又穿過了牆壁。 江日鴛走近牆壁,認真端詳,確見那劍氣由前自後貫穿土牆,真切在泥石間射鑿出了一個 小孔洞。 江日鴛為之歡喜,忍不住提聲說道:「你成功了!」 綠雲舞亦跟著提音叫道:「你成功了!」 「我成功了......」于昭月先是一個愣住,再是大聲歡呼道:「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開心之餘,竟忍不住朝江日鴛奔去,抱了她一把。 江日鴛有些意外,卻居然不感覺討厭,任由于昭月攬抱幾許,胸中動悸,臉面微微發熱。 于昭月歡欣之餘,忘情抱了江日鴛一把,待心緒稍平,忽覺自己有些失態,趕忙將江日鴛 放開來。 當場氣氛,是有那麼些微妙與尷尬。 但江日鴛隨即化解,轉移注意力道:「你啊,還不快謝謝師父?」 于昭月靦腆一笑道:「謝謝師父!」 江日鴛雙手插著腰,予以糾正道:「不是謝我,是謝綠雲舞!」 于昭月於是看望向綠雲舞,恭敬行禮道:「謝謝師父!」 綠雲舞居然不是重複起「謝謝師父」這四個字,而是當下很突然地,一個振翅飛起,在低 空盤旋了兩圈後,改停落於方才那面土牆上。 這似乎是為于昭月喝采的意思? 數日後,于昭月又經過了一些練習,終於做足準備,再度前往深山竹居,面見謝沛雨。 江日鴛也隨于昭月一起前往,但是,可沒帶著那隻有靈性的「綠雲舞」。 當然不能帶著綠雲舞了,那可是曾前往謝沛雨家中臥底的「間諜」呢! 在見到于昭月出現時,謝沛雨仍是一貫淡漠的表情,說道:「于昭月小子……距離上次見 面,才過了二十五天,還不到一個月。」雖是平淡神色,言詞中還是有些出乎意外的感覺 。 于昭月恭敬答道:「我有自信,已經能通過考驗,所以提早前來,要接受前輩的考驗。」 謝沛雨雖覺其中有蹊蹺,卻不多問,簡短說道:「那麼......你隨我來吧。」便又走向後 院去。 他對別人的事情,總是不太感興趣;哪怕于昭月是有可能成為他徒弟的人,他也無意去過 問對方的生活。 于昭月見謝沛雨沒有質疑,便隨其而去,江日鴛亦跟了過去。 三個人再度來到了後院那面土牆前。 謝沛雨站定於院落一角,雙手抱著胸,平淡說道:「考題跟之前一樣:駕馭你手中劍氣, 在眼前這面牆上穿鑿出一個洞來,即算你成功。」聳了聳肩,又道:「就是這麼簡單的內 容。你若準備好了,就自行開始吧!」 「好的。」于昭月恭敬應答,又向江日鴛看了看,江日鴛朝其點了點頭,好似鼓勵期許的 用意。 于昭月亦向江日鴛回點了頭,隨即執起手中劍刃,看望眼前牆面,尚未出劍,卻先將眼閉 起,內心已自然浮現出劍訣要義:「目藏神、神藏魂,閉目以養神,清心以養魂,魂先注 、神乃至、目方開......」 他已歷經多日練習,化生為熟,於是氣徑所出,已是自然流暢。 手厥陰、天池、天泉、曲澤、郄門、間使、內關、大陵、勞宮、中衝。 于昭月感覺一股熱流自胸中湧出,陡然灌注於手臂上,再如電火般竄達劍端。 于昭月忽地將雙目晶亮睜開,並同時前劈出手中劍刃,登時引領一道劍氣射出,在瞬時間 穿牆而入,又再自後透出,留下一個細小如釘的小洞後,劍氣之流便遁逝於牆面後,消散 在大地中。 謝沛雨點了點頭,目光中有讚許,他即使尚未走近牆壁前做細查,也已心知肚明:于昭月 的挑戰已然成功。 江日鴛內心歡喜,握緊拳頭,忍不住輕呼了一聲「好」,卻不敢大過興奮張揚,畢竟這可 是謝大叔的地盤。 謝沛雨倒不囉嗦,直言說道:「不錯,你通過了考驗,按照約定,我答應收你為徒,並傳 授你我的劍法。」 于昭月忙拱手道:「多謝謝前輩。」 卻見謝沛雨轉頭看向江日鴛,說道:「小瘋女,妳還站在這裡幹嘛?」 江日鴛一愣,問道:「咦?你問我?」 謝沛雨理所當然道:「當然是問妳!我都要傳授徒弟劍法了,妳還繼續站在這裡做什麼? 是想一起聽課不成?但我只答應要教這小子劍法,可沒說要教妳呢!」 江日鴛問道:「你現在就要開始?」 謝沛雨道:「我這個人做事,最不喜歡拖泥帶水,既然是已經決定好的事,當然是愈快開 始愈好。」 真沒想到這個謝大叔劍及履及,做是如此乾脆又快速,江日鴛自然樂見于昭月早日學成劍 法,於是心知自己不便在場,便道:「那我去找周姐姐。不留在這裡打擾你們了。」說罷 ,動步欲行。 謝沛雨出言提醒道:「墨輕她不在屋裡,而是在忘憂林神木那裡。」 江日鴛十分熟此地,故絲毫不必問路,直接答道:「好,那我去忘憂林找她。」隨即奔出 竹居。 謝沛雨見江日鴛已離開,便覺可以進行正事,看望了于昭月說道:「小子,我今日便收你 為徒,也從今日開始教你劍術。」 于昭月沒想到一切會進行得那麼迅速,愣愣問道:「那我是不是要先拜師?」他想自己當 初要跟隻鸚鵡請教以前,都得先拜對方為師了,沒道理對謝沛雨不用拜師。 謝沛雨一派無所謂道:「拜師啊?你要拜便拜吧!」 于昭月於是跪了下來,正打算向謝沛雨磕幾個頭。 卻沒想到,謝沛雨出手阻止了他,且還一把將他拉起,說道:「拜師就拜師,你不用跪我 。」 「那……這……」于昭月反而不知所措了。 謝沛雨道:「你對我鞠個躬,簡單叫一聲師父便成了,我只需要這樣的禮數。」 「只要這樣啊……」于昭月還真有點不適應,這樣簡單的拜師禮。 真沒想到,原來在這「百禽山」中,要拜隻鸚鵡做師父,是比拜人類為師更鄭重! 第十三章:劍法淵源 只聽謝沛雨悠悠道來:「我認為,一套武功的內容精髓,心法招術乃是次要,源流起源才 是最重要,身為一個習武者,必須要了解自己手中的武功,是如何而來、又為何而創,才 能真正掌握它的靈魂。」言及於此,目光看視向于昭月,續道:「所以,我雖然是不喜歡 說話的人,卻也不得不費點唇舌,跟你講述這『六合劍法』的來由。」 于昭月恭敬地點了點頭,以示洗耳恭聽。 謝沛雨目光似遠,語氣悠長,說道:「我要指導你的這套劍法,名字叫作『六合劍法』, 它雖可做為一套獨立的武功,卻也是另一套武功的一部分,那套武功,是專門要來對付一 個『天下無敵』的人...... 天下門派眾多,武功種類繁雜,恐怕這世上本沒有哪一個人,敢稱自己的武功是天下無敵 ......不過,三四十年前,這世上確實曾有一個人,身手達到了天下無敵的境界,被公認 是世間第一,從無人能望其項背。 這個人的武功,不只是第一,更是唯一,因為望盡古今,千百年的江湖歷史當中,從沒有 任何一個習武者,能夠有他如此功力......這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強高手,身負一 套絕世神功,名字叫做「天地無極」......這神功的名字,你聽過嗎?」言語最末,看望 向于昭月。 于昭月本來專注聆聽,聽得師父發問,乃敢回話,說道:「弟子未曾聽過。」 謝沛雨淡然道:「算了,你本不是江湖人,雖未聽過「天地無極」之名,也不算是太離譜 ,再說「天地無極」之功,雖曾轟動一時,這一二十年來卻幾乎消聲匿跡。」言及於此, 目光又向遠,再道:「這個絕世強者的真實姓名,罕有人知,但他有一個外號,叫做「紅 葉殺手」,一度震動整個江湖。因為他在三四十年前,曾經殺人無數,每一回做案以前, 都會寄出一封「殺人預告信」,而這預告信的最末,都會留下一只「秋楓紅葉」的墨印, 所以江湖眾人,便給他起了這麼一個「紅葉殺手」的名號來。」 「紅葉殺手......」于昭月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卻也是過往未曾聽聞的。 只聽謝沛雨續道:「這個殺手的「天地無極」神功,高強至極,卻偏偏來路不明,他的行 事不受正道約束,又從沒個道理可循,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致某地血流成河,曾在三四 十年前的江湖,掀起一波又一波的腥風血雨。 當時,大家都畏懼著紅葉殺手的存在,因為他的實力太強,具有以一檔百之能,絕對不是 一門一派可以輕易對付,而他出手殺人的目標,又貌似隨機挑選,沒個道理可循,所以各 門各派人人自危,誰都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 於是正道中人,私底下集結群人之力,不斷研擬著足可制他之法,卻一直苦無對策,直到 後來......一位年輕劍客的出現,才讓這一切出現曙光,這位俠客的悟性很高,膽識亦足 ,曾經自告奮勇挑戰紅葉殺手,並與之單挑決鬥數回。」 「決鬥數回,那他有嬴嗎?」于昭月在心中疑問著,卻沒有真發出聲。 但謝沛雨卻已給了答案,續道:「那位年輕俠客,終究沒有嬴,他雖然總能與紅葉殺手纏 鬥多時,卻終究敗陣下來,在一對一的單挑決鬥中,一再落敗,但紅葉殺手倒也惜才,居 然沒有殺掉這個年輕的對手,甚至還允許對方,能夠繼續的挑戰下去......而且,這個紅 葉殺手,甚至主動開了口,要當時那位年輕劍客,去多找兩位夥伴來幫忙,在以三打一的 情況下,只要終能戰勝,則紅葉殺手仍願意認輸。」 「以三打一?」于昭月忍不住驚呼出口。 謝沛雨解釋道:「以三打一,在尋常的情況下,自然絕不公平,但這紅葉殺手的背景特殊 ,似乎也無法用「一對一單挑」的方式,去求取公平......因為這個紅葉殺手的驚世功力 ,並非是他一人的修練所造就,而是另外兩位武功高手的灌功而成。 紅葉殺手年輕時候,曾經結識兩位強者,這兩位強者在過世前,都將畢生功力給輸布出體 內,最後一起灌注到紅葉殺手身上。所以,紅葉殺手以一中年之齡,身上所背負的功力卻 有八九十年深厚,自然不是世上其他單一強者,所能比擬的程度。 所以,紅葉殺手也不願意佔那年輕劍客的便宜,允許對方多找兩位同伴來決鬥,如此才算 是公平。」 于昭月微微點頭,專注聆聽,沒有打斷。 謝沛雨又道:「這位年輕劍客,最後真的找到了兩位夥伴,共同作戰,並在齊心鑽研之下 ,創出一套新的神功,是足可制衡紅葉殺手的「天地無極」。 這套全新神功,名字叫做「六合神功」,本質上是「三位一體」,實內含有三套武學,分 別是『六合劍法』、『六合腿法』與『六合輕功』,分別由三個人各負一套,同時施展攻 擊,以擊敗紅葉殺手。 這套『六合神功』,最後真的成功,擊敗紅葉殺手的「天地無極」,取得勝利。而在勝利 之後,這『六合神功』中的三套武功,又由最初創功的那三個人,各自尋找合適傳人,代 代相傳下來,至今已過了三十多年。」 言及於此,謝沛雨又看望向于昭月,續道:「我的劍法,就是其中的「六合劍法」,而這 「六合劍法」的創功始祖,就是當初那名年輕劍客,歷經了兩代的傳承,始入我手。」言 及於此,乃做停頓。 于昭月見謝沛雨沒有續言,乃敢發問道:「那紅葉殺手,後來下落如何?六合神功的創功 者,當初獲勝後,並沒有殺了他嗎?」 謝沛雨搖頭道:「沒有。別忘記了,我們的師祖,最一開始挑戰紅葉殺手失敗之時,也是 讓紅葉殺手放過性命了,所以不願在後來反敗為勝之時,便輕易奪去紅葉殺手性命,再說 .....以師祖後來的深入了解,那位紅葉殺手雖然殺人無數,卻並不是十惡不赦,而是有 些隱情.....所以,師祖後來也放紅葉殺手安然離開。」 于昭月問道:「後來……又如何呢?」 謝沛雨道:「紅葉殺手離開以後,又曾幹出了幾件大案子,但自某一天開始,他便突然消 聲匿跡了,一直消失到現在…...最近十多年間,已甚少聽說「紅葉殺手」或「天地無極 功」的消息。」 于昭月再問道:「但紅葉殺手至今仍活著?」 謝沛雨點頭道:「紅葉殺手,過去曾接受過兩位強者傳承畢生功力,也等同接收了他們的 生命力,所以,紅葉殺手的自然壽命,肯定遠較一般人為長,據說他的外表年齡,也一直 比他的真實年齡要年輕許多,所以,世人多半相信,紅葉殺手直到現在都活著。 雖然他身份不明,又總是來去無蹤,這十年來也沒什麼聽聞他消息。但在江湖諸門派心中 ,紅葉殺手始終存在,也沒人敢保證他不會又冒出來犯案。 既然如此,這套能夠制衡紅葉殺手的『六合神功』,便不可以失傳於世,如此則紅葉殺手 若又現身殺人時,至少這『六合神功』的三位傳人,還可以一起出面,聯手合作去對付他 。 所以六合神功的創功師祖,早有諄諄告誡,絕不可容許六合神功失傳。」 于昭月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謝沛雨又道:「這套六合神功,雖然不能失傳於世,卻也不可輕易傳人;因為,若是知道 這套神功的人太多,可能會輾轉流傳到紅葉殺手的手中,那麼紅葉殺手便可從中思考破解 之法。 所以當初創立『六合神功』的三位傳人,一開始便約定好,只能將自身的那一套神功,傳 給經過自己認可的一個傳人,同時也嚴加告誡自己的傳人,須得照做。 而且,歷代接受這套神功的三位傳人,身份還要保密,因為這三套神功是要合在一起才能 打贏紅葉殺手,萬一這三位傳人的身份,被紅葉殺手事先掌握了,說不定他在要開始殺人 前,便先將六合神功三傳人給各個擊破。」 于昭月說道:「原來如此。」他總算明白了謝沛雨當初的堅持是何故,為何非得要找徒弟 來傳劍術,卻又只肯找一個而已。 謝沛雨再道:「六合神功,是個隱世神功,他的歷代傳人,也因此而多隱於世。除了第一 代的三位創功者,在聯手對付紅葉殺手期間,曾在江湖歷史上留下記錄,後面的幾代傳承 者,則多半無人聞知。 六合劍法的創功者,叫做程落軒,他雖曾經在武林間留下蹤跡,卻也只有短暫幾年,後來 他選擇與家人居山而歸隱,便從此消失在江湖裡。 第二代傳人叫做傅雲紫,亦不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只怕連一筆江湖記錄都沒有吧?後來 劍法傳到我手上,我是第三代傳人......你若自我手上承接六合劍法,則算是第四代的繼 承者。 程祖師爺、傅師父,與我謝沛雨三代,我們都不是活躍於武林的人,在你認識我以前,想 必你都不曾聽說過我們的名字。」 于昭月點了點頭,承認道:「我確實沒聽過。」 謝沛雨道:「六合劍法的歷代傳人,都是隱士,或許曾經過路於江湖,卻無一不遁隱而去 ,最終消逝於江湖……這六合神劍傳下予你後,我也打算帶我妻子遠走他鄉,到一個遙遠 的世外桃源去。」 于昭月訝異,問道:「您要離開?難道這百禽山還不夠隱世嗎?」 謝沛雨笑道:「既然還會被人遇見,纏著要跟我學劍術了,自然不夠隱密……而且,這兒 仍是中土之地,我想帶墨輕去的地方,卻是個傳說之島,必須要遠渡重洋……這一去路途 遙遠,未來難料,也許餘生我倆夫妻,都不再回中土了。」 于昭月聽之感傷,問道:「所以,我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師父你?」這畢竟是他生 平所拜的第一個師父,他還真是希望相處的時間不要太短暫。 呃……或許是第二個師父,如果那隻鸚鵡也算的話。 謝沛雨搖了搖頭,微笑道:「昭月,現在談惜別還太早了,你先學好我的六合劍法吧!」 言及於此,抽出腰間配劍,神色一歛,幽幽說道:「其實......我相信宿命......我會在 百禽山上遇見你,並將六合劍教給你,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所以,我也相信,總有 一天,六合神功的三位傳人,一定會再會聚,有朝一日,那六合神功的命定對手,也一定 會再出現。所以,你務必要學好這『六合劍法』,也必須謹記住這劍法所背負的使命。」 便自那日開始,謝沛雨正式收于昭月為徒,也正式開始了「六合劍法」的傳授。 原來這六合劍法的完整內涵,十分精深,所謂「以劍氣穿牆」的這一步驟,只不過是初階 技法、入門的第一步而已。 整套六合劍法的最核心要領,乃在於「以意領氣、駕馭周息」,使劍之時,不只擅用施劍 者自身劍氣,更能湧動周身無數環息,協同自己的劍鋒做攻擊, 好似執劍者手中之兵,是個號令於戰場上的大將軍,其餘四周所引流氣,則是齊聲聽令的 千百部屬,令怎麼出、千百兵馬便怎麼攻,於是劍法施用之時,外觀看似僅一人使著單兵 ,實際周息共進,猶如千軍萬馬,可列隊共進、亦可開散各走側翼,所以遇上強敵,既可 採取集中攻擊,亦可選擇分進包圍。 所以,一劍可以駕馭環流,四方匯聚,若是集中於一點強攻,則其力勁尖可穿石,若是分 散於多方而並進,則所能攻擊到的範圍,又是極開廣,至少比劍刃劍體本身所能觸及到者 ,還要大上數十倍。 所以,六合劍法,其實不只擅長於「單點突破」,它更擅長一個大範圍的「封阻攻擊」; 或「破」或「封」,端看於使劍者的號令如何下,則所有環流周息,就會被駕馭而聽從, 湧動聚合。 「單點突破」與「全面封阻」兩項要領,只要能配合得當,則即便是強如當年「紅葉殺手 」之人,也不能不為之臣服。 于昭月雖然心思單純,劍術上卻有天份,對於六合劍法這一高深精妙的武功,雖必須耗費 不少心思去領略學習,卻終究沒有窒礙不通的處境,在謝沛雨的指導與監督下,不消一個 月時間,已是大功告成,精髓盡得。 第十四章:順水推舟 于昭月習成六合劍以後,每每為此劍法的精妙處讚嘆不已,一日練劍方歇之餘,便問起師 父道:「師父,江姑娘曾經說過,六合劍法,是當今天下排名第一之劍法,那是否代表著 :它若遭遇上其他人的劍術,都理當不會輸呢?」 謝沛雨若有所思,答道:「六合劍法,確實是天下第一的劍法,但卻不是個絕對勝利的劍 法,因為,在我習成六合劍以後,卻也曾經敗在某一個人的劍術下。」 于昭月訝異,問道:「師父曾敗在別人手上?是紅葉殺手麼?」 謝沛雨搖頭道:「不是,紅葉殺手失跡江湖已久,我此生未曾有機緣見過他,再說,紅葉 殺手所擅長的天地無極功,並不是劍術,而我當年,卻是輸給了某個人的劍術。」 于昭月道:「所以,六合劍法也會輸的?輸給其他人的劍術?」 謝沛雨道:「坦白告訴你了,當年擊敗我的,不是別人,而是我的妻子……周墨輕,當年 她還不是我妻子,卻以劍擊敗了我,我與她成親是在那之後的事。」 于昭月瞪大眼睛,問道:「原來師母……也是個劍術高手?」 謝沛雨搖頭笑道:「她懂劍術,卻不是個高手,認真說來……她的劍法造詣,只能算是中 低程度,且從過去到現在,都沒有甚麼進步……但她當年,卻偏能以劍法壓制住我,讓我 的六合劍法像是遇到了剋星一樣。」 于昭月不可置信道:「師母的劍術只有中低程度,卻能擊敗師父天下第一的劍法......真 是難以想像。」 謝沛雨道:「說來很不可思議,但她確實是以劍術擊敗了我,用的還是某套名不見經傳的 劍法。」說此話時,目光向遠,瞳中藏有幾許溫柔,似乎陷入回憶中。 于昭月不知當年因果,卻不敢發問,因為他知道謝沛雨性情孤冷,不喜閒聊隱私。 但見謝沛雨目中柔光收起,神情又嚴肅起來,看望于昭月叮嚀道:「昭月,我主要是想提 醒你,即使學會了天下第一的六合劍,也不可以志得意滿,驕矜傲物,來日若有臨陣對戰 機會,不論是遇上多麼不起眼的對手,都切莫輕敵大意,常人總是會輸在一個「自以為絕 不會輸」的人手上。」 于昭月恭敬答道:「弟子明白,弟子今後一定會小心謹慎,絕不輕敵。」 于昭月在這一回對談中,算是稍微得知了謝沛雨的小祕密,好似有與師父親近一點的感覺 ;但謝沛雨之後未再提及與周墨輕交手的往事,所以于昭月也無從得知,那所謂「足以擊 敗六合劍的名不見經傳劍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有機會,還真想見識看看呢! 又過幾日,謝沛雨眼見時機已至,在于昭月練劍完畢之餘,便狀甚認真地交代道:「昭月 ,你已經練成了完整一套六合劍法,心法與招式皆全,只差熟練度而已;從今天起,你不 必再來我這裡,自個兒在家裡做練習,將細微處都反覆練習,直到爐火純青即可。」 此時已近傍晚,本到了于昭月收劍回府的時刻,但沒想到,師父言中之意,居然這是最後 一次接受謝沛雨的指導了? 于昭月一愣,問道:「我不需再來這裡?意思是師父你......你要離開山裡了?」 謝沛雨淡然道:「是該離開了,但也沒那麼急,畢竟在山中住了這樣多年,臨走之前還得 準備準備,收拾收拾。」微微一笑,拍了拍于昭月肩膀,再道:「你放心,我不會不告而 別的,到了真正離開的那一天,還會去見你一面,與你說聲再見。」 于昭月點了點頭,有些話想要說,卻又似乎梗在喉頭。 這些日子的相處,于昭月已了解到謝沛雨的個性,知曉其習慣以淡漠的態度處世,所以, 珍重再見時的離情依依、絮絮叨叨、哭哭啼啼,絕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于昭月一時難語,謝沛雨卻也不言,好似有些尷尬氣氛,瀰漫在他們師徒間。 原來他們兩個,都不是擅長說惜別話的人。 于昭月不知何處,只有一如往常,默默收拾起東西,再向師父行禮道:「那麼我......就 先回去了麼?」 謝沛雨點頭道:「是該回去了,今天的練劍,便到這裡為止,明天開始,你便不必來此 ......在我要正式離山以前,會去跟你道別。」 于昭月恭敬一拜,感覺胸口有些酸楚感,卻又不敢表現在外。 就在于昭月轉身離去,即將踏出竹居院落的那一刻,忽然聽得謝沛雨由後呼喚道:「昭月 ,我想到有件事,必須提醒你。」 于昭月轉過身來,神色恭謹,待欲聽命。 卻聽謝沛雨目芒略有閃爍,說道:「那個小瘋女......江日鴛......是個好女孩,你要好 好對待她,可千萬不要辜負她,以致傷了她的心。」 謝沛雨心想,到得自己要正式離山的那一天,而前去找徒弟做道別時,說不定江日鴛屆時 也在場,那麼自己的這些話就不方便說了。 于昭月愣了愣,問道:「咦,我為什麼會傷她心?」 卻聽謝沛雨道:「那個小瘋女,其實是個善良的人,之所以離群而索居,就是因為害怕在 世俗中受傷害,本來......她將自己保護得很好,這世上沒什麼人能傷害她,但是你出現 了......從她容許你出現在她身邊的那一天開始,你已經具有傷害她的能力。」 于昭月目光疑惑,喃喃自語起來:「傷害她的能力?」于昭月尚不明就裡,只感覺師父謝 沛雨居然會稱讚起江日鴛,很是意外的一件事!畢竟謝沛雨過去在江日鴛面前,可是沒吐 出過甚麼好話。 只聽謝沛雨又道:「你現在還不明白,但總有一天會明白......總之,你好好照顧她,也 照顧好你自己,不管以後還會不會見面,我都希望你平安健康。」 于昭月的感傷之情,又泛起於胸懷,暗想:「師父說的這些話,雖然我聽不太懂,但聽起 來,他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走。」 雖然這個謝沛雨師父,總是一副自絕於世俗的冷漠表情,但在此時,于昭月深深的感覺到 :師父還是很關愛徒弟的。 那日,師徒二人便在一種隱隱約約的惜別氣氛中,分道揚鑣。 于昭月離開竹居以後,謝沛雨仍然獨自站在竹居院落中,整理自己的情緒。 謝沛雨外表雖冷漠,卻仍是富有感情的人,他之所以與于昭月始終保持著平淡的關係,實 是知道自己的將來打算,終究是要攜愛妻遠離中土的,那麼與自己生平所收的這唯一徒弟 ,註定緣分是不深的。 既然如此,那一開始便保持距離吧,以免有太多的牽扯,或莫名的不捨。 謝沛雨正有些惆悵情懷,靜默獨思,忽爾,卻見得愛妻周墨輕自外歸來,清衣簡裝,右肩 頭上卻停佇了一隻鳥。 謝沛雨有些抱怨語氣道:「這隻臭鸚鵡,怎麼還會在這裡?」 周墨輕糾正道:「牠不是臭鸚鵡,牠叫綠雲舞,我早跟你說過牠的名字了。」 謝沛雨哼了一聲道:「管牠叫做什麼。我只是奇怪,牠怎地又會出現在我家裡?我都已經 收于昭月為徒,且也教完昭月整套六合劍了,為什麼還需要這隻綠鸚鵡出現在我周邊做刺 探?」 周墨輕道:「綠雲舞本來已還回去給小鴛妹子了,但這幾天我覺得無聊,便又去跟小鴛妹 子借來.....咦......」言及於此,忽地恍然一個驚覺,狀甚訝異道:「沛哥,你剛剛說 的那些話......莫非你早知道,綠雲舞當初住進我們家的原因?牠與你的劍法......」 謝沛雨直接打斷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兒,怎會不知道你們的鬼主意?如果不是這隻綠鸚 鵡在搞怪,于昭月怎有辦法通過我的考題?如果不是我那時有心要放水,故意讓這綠鸚鵡 聽了我六合劍法的入門劍訣,則這綠雲舞又怎能把所有內容都記下來,再轉告給于昭月。 」 周墨輕瞪大眼睛,說道:「你故意放水的?」 謝沛雨冷然一笑道:「當然!這隻綠雲舞雖有靈性,也可聽得懂人話,但是他可不會閱讀 漢字啊!就算把整本劍譜都擺到牠面前,牠也唸不出劍訣,頂多記得劍譜裡的圖形擺式吧 ,但是,若只有這樣的話,綠雲舞所能轉達出的內容有限,則于昭月也很難通過我的考驗 。」 周墨輕再問道:「所以,綠雲舞的劍訣,是你唸給牠聽的?」 謝沛雨道:「對,是我刻意在綠雲舞面前,唸誦六合劍法的入門劍訣,由此而讓綠雲舞記 憶下來,再覆誦給于昭月聽。」 周墨輕道:「這麼說來......在于昭月正式通過你的考驗以前,你已經有意要收他為徒了 ?你早已認為他的資質可佳麼?」 謝沛雨道:「我願意收于昭月為徒的關鍵,其實不是昭月這孩子的資質如何......而是江 日鴛那小瘋女的關係……昭月是小瘋女帶來的人,所以才讓我特別考慮了。」 周墨輕道:「你是因為小鴛妹子才心軟的阿?這倒有趣,我一直以為你跟小鴛妹子不合呢 !居然肯賣她面子?」 謝沛雨道:「不合是真的不合,我跟那小瘋女實在講不了太久的話.....我也不是要賣那 小瘋女面子,我只是很意外……那小瘋女的舉止,居然當時她會替于昭月......替一個外 人,來向我求情?這個求情之舉,讓我不禁對昭月這小夥子另眼相看,所以才動了要收他 為徒之念。」 周墨輕再問道:「你覺得小鴛妹子既會為之求情,代表這個人絕不簡單?」 謝沛雨點了點頭道:「那小瘋女,一直都具有特異的體質,也一直不喜歡與世俗之人做往 來,但她居然會願意與于昭月這小子親近結交......這是當初最讓我訝異與好奇的地方。 我雖然覺得那小瘋女稀奇古怪,但我其實相信她具有特殊的眼力,與識人的眼光。于昭月 這小子既能得到江日鴛的青睞,想必定有其過人之處,我就是基於這個理由,才決定要收 于昭月為徒。」 周墨輕恍然明白道:「原來如此,你既然已有收徒之意,又看出我與小鴛妹子的計謀,索 性便順水推舟,將入門劍訣藉由綠雲舞之口,傳給了于昭月,也因此能讓他通過拜師的考 驗。」 謝沛雨點頭道:「是啊,江日鴛要設計我便算了,居然連我的妻子也要賣我,勾結了隻禽 獸來做奸細,內神通外鬼啊......你說我還能不認命嗎?」說此話時,假意嘆了嘆氣。 周墨輕以手插腰道:「我又沒逼你,是你自己甘願落入陷阱的。」 謝沛雨微笑道:「若不自願上鉤,順水推舟的話,何時才能交託出我肩上的使命,又何時 能帶妳到世外桃源去尋「求子果」?」說此話時,瞳光中柔情無限,直看視著愛妻。 周墨輕感動不已,以手搭上了丈夫肩膀,含情脈脈問道:「所以,你是為了我?」 謝沛雨目蘊柔情,回望妻子道:「是為了妳、為了我們,我知道妳心中一直憧憬著重洋外 的仙島。」說此話時,已一手攬住了愛妻的腰身。 周墨輕順勢將頭首靠上謝沛雨的胸膛,深情說道:「你最懂我,也總是這樣待我好。」 「沛哥!你最好!你最好!」本來一直安靜著的綠雲舞,卻突然鬼叫起這段話來。 謝沛雨瞳光中的溫柔收起,轉向瞪起了眼,真是想將這隻綠鸚鵡給一把丟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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