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etry027 (沐侖)
看板emprisenovel
標題[創作]遠山江海(220)
時間Wed Jun 13 20:33:24 2018
第二十五回 旗亭賽畫壁 太白傳劍法 (五)
那三名漢子喝酒吃菜,談笑風生,十分暢快。沒過多久,又有十數名歌伎湧入旗亭
,想來也是為避雪而來。店小二上前招呼,但歌伎人數過多,桌子不夠坐。
那青年漢子道:「不如我們讓讓位子吧?」
那中年漢子點頭道:「也是,旁邊小桌雖擠,也足夠坐了,店小二,幫我們挪到角
落那桌去。」
那年輕漢子道:「也不必這麼麻煩。」
那年輕漢子單手托起四角方桌,走到角落去,店小二一看,連忙把角落那小桌挪到
中央,那年輕漢子這才將那四角方桌放下。那年輕漢子雖然僅托著四角方桌不到一盞茶
的時間,但桌上的杯杯碟碟竟無一跌落,連一滴酒也沒灑出來。
那中年漢子道:「達夫好身手,老兄我是佩服了。」
那年輕漢子謙遜道:「季凌兄過獎了,我也就這身牛力還算可觀而已。」
那青年漢子道:「原來達夫的詩作不算可觀?我今日才知道此事。」
那年輕漢子道:「我那些詩多半是遊戲之作,怎比得上兩位哥哥?」
那十餘個歌伎熙熙攘攘分別坐定後,又有一個商賈模樣的人帶了四名美艷的歌伎進
來,那商賈跟掌櫃的說了些什麼,掌櫃的起先有些為難的樣子,後來卻顯得十分熱絡。
不久後那些個歌伎便取出琴瑟、琵琶、短笛等樂器演奏起來,一個歌伎娓娓唱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那商賈道:「有緣和諸位在此一同避雪,閒來無趣,就讓小弟家中歌伎獻醜,請各
位賞光。」在旗亭中避雪的眾酒客們紛紛歡呼叫好。
那青年漢子道:「達夫適才說自己的詩是遊戲之作,聽來未必是肺腑之言。我們三
人的詩作各擅勝場,總是自吹自擂,以為自己的作品最出色,如此未免有失公允。今日
正巧有歌伎們獻唱,我們不如暗中觀察她們所唱之詩,若是誰的詩作被歌伎們唱得最多
,誰的詩作便是最佳。」那中年漢子及年輕漢子連聲附和,便就此比試起來。
牆邊小桌上趴著的漢子似乎被樂音吵醒,抓了抓頭坐了起來,茫然看著旗亭中央演
唱的眾歌伎們,轉過頭來,正好與上官鴻江四目相望,上官鴻江見這漢子滿臉鬍鬚,面
容憔悴,一副窮困潦倒的樣子,但是一雙眼睛十分銳利,看來不是尋常人物。
忽而一個歌伎拍著響板唱道:「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
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那青年漢子高興的拍掌道:「好!究竟是我先馳得點,這是我的『芙蓉樓送辛漸』
一詩,我先拿下一首絕句!」那青年漢子伸指在牆壁畫上一筆。
沒多久後,另一名歌伎唱道:「開篋淚霑臆,見君前日書。夜臺何寂寞,猶是子雲
居。」
那年輕漢子道:「季凌兄,不好意思哩,我也有一首啦,這是我的『哭單父樑九少
府』一詩,我也拿下一首詩。」那年輕漢子也伸指在牆壁上畫了一筆。
不久後又有一名歌伎唱道:「奉帚平明金殿開,強將團扇共徘徊。玉顏不及寒鴉色
,猶帶昭陽日影來。」
那青年漢子更加開心道:「兩位承讓,這是我的『長信秋詞』,這下我可拿下兩首
詩啦!」那青年漢子伸指又在牆壁添上一筆。
那中年漢子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犯嘀咕:「這可奇怪了,真要說起來,我可
是比少伯、達夫兩人成名更早,沒道理沒人唱我的詩呀?」
那中年漢子不肯服輸,笑著對兩人道:「眼下上來演唱的歌伎,不過是失意無聞的
下等歌伎,唱的也就是些普通人都會的詩句罷了。」邊說邊在眾歌伎中物色,指著一個
風姿絕美的歌伎續道:「你們等著看,待會兒若這個美人兒唱的不是為兄的詩,為兄便
一輩子不再跟你們兩個小輩比拚名氣。」那青年漢子與那年輕漢子皆不以為然地笑著搖
頭。
不久後那絕美歌伎緩步走到場中,開口唱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那中年漢子一聽,哈哈大笑道:「你們兩個鄉巴佬,知道我不是口出狂言了吧!」
原來這首詩便是那中年漢子所寫的「涼州詞」。那青年漢子與那年輕漢子一聽皆大笑拜
服。
那絕美歌伎見角落那桌三位客人歡暢非常,還以為是自己的詩唱的好,才引得他們
三人如此開懷,便大著膽子走近問道:「三位客人如此開懷,是因為奴家詩歌唱得好嗎
?」
那青年漢子道:「也不全然如此。我們三人剛才打賭,看誰的詩被唱的多誰就得勝
,不料你們一首沒唱季凌兄的詩,季凌兄心急之下便篤定你會唱他的詩,沒想到你真唱
了他的『涼州詞』,因此我們才如此歡暢。」
那絕美歌伎驚訝道:「『涼州詞』是貴客寫的?莫非您是王之渙王大人?」
那中年漢子搖搖手道:「小小名號,何足掛齒?」原來此人便是詩人王之渙,時任
文安縣尉。
王之渙道:「這兩位也是大大有名的詩人,這位是王昌齡王兄,這位是高適兄弟。
」原來那青年漢子不是別人,正是王昌齡,時任秘書省校書郎。而那年輕漢子則是高適
,雖然仍未考取功名,卻已是個名滿天下的新秀詩人。
那絕美歌伎一聽三人全是當代著名詩人,連忙回頭招來眾歌伎道:「這三個大人都
是著名的詩人哩!」說著一一介紹給眾歌伎,眾歌伎紛紛行禮拜見。
那絕美歌伎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竟在三個詩人面前獻醜,真是班門弄斧。如
若三位不嫌棄,請賞光跟我們同桌宴飲。」
王昌齡道:「有何不可?季凌兄、達夫,難得有機會偎紅倚翠,你們去不去?」
高適躍躍欲試道:「那當然是要去的,季凌兄一塊來吧?」
王之渙笑道:「這次可是我贏了,怎能坐看兩位老弟坐享溫柔鄉呢?老兄我自然奉
陪!」語畢三人同聲大笑,便在眾歌伎的簇擁之下,來到眾歌伎的席中,談笑暢飲,好
不歡快。
那坐在角落的潦倒漢子看著王之渙等三名詩人與眾歌伎把酒言歡,臉上頗不以為然
,搖了搖桌上的酒瓶,發現裡頭一滴酒也沒有了,搖搖晃晃地伸手招呼店小二道:「店
小二,再來兩壺酒!」
那店小二走過來,有些不客氣道:「這位客官,你昨日賒了兩瓶酒,錢都還沒付,
今日還是看在你先給了二十個銅錢,這才先讓你在這喝酒,這酒錢還不知你付不付得出
來,你還要喝?趁早結了帳回家去吧!」說罷轉身就走,竟沒給那潦倒漢子辯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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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留畫翼飛不去 絕艷無端卻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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