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夜間觀察(上) 離開朗島，我們路經宛如東清灣的兩顆門牙般的東清和野銀兩個部落，於太陽 完全沒入海平面之前，穿越紅頭，回到了女人魚民宿。一進門就看見小施一個人在廚 房裡忙得不可開交，除了鍋爐和流理台以外的地方，全擺滿了一簍簍待煮的食材，一 次要料理二十幾人份的大餐可是相當費力的。 等待開飯的空檔，我們把準備晚餐的辛勞託付給小施，滿屋的熱鬧留給其他住 宿的客人，來到三樓的陽台，靜靜地望著夕陽下的八代灣。黃昏的海浪如柔軟的綢 緞般緩慢地起伏，伴隨著金橙色的餘暉逐漸消逝，部落裡的燈火一盞盞亮起，整個 八代灣沉入濃濃的深藍色夜幕之中。 小施做菜的手藝實在令人讚嘆，她巧妙地運用當地可取得的食材，如芋頭梗、 地瓜葉、桂ㄋ一ㄠ等蔬菜，以及當天抓到的魚和貝類，為我們煮出了一整桌美味的 大餐。用過晚餐之後，整屋子的人開始翻出手電筒、換上長褲和布鞋，準備跟著mulita 出外進行夜間觀察。我們臨時決定也加入這個活動，八點半準時出發。 夜晚的海風沁人心脾，出了部落之後，幾無光害，一抬頭就能看見壯闊的星空。 蘭嶼的星空是我所見過最美、最令人感動的。銀河如一條巨大的蛟龍靜臥在牛郎織女 之間，天鵝展翅自蛟龍的腹部優雅地滑翔而過，我最喜愛的天蠍以及北斗，也以不可 思議的清亮在夜空中舒展著。 流星一顆接著一顆劃過天際，遠處月亮銀白色的光灑落在海面上，形成一條溫潤 的月光道路，我開始想像自己乘著一艘小船，駛在月光形成的道路上，往月亮的方向 緩緩前進，仰面浸浴於微涼的月光裡，那會是多麼醉人的事情。 mulita帶我們到他家的田地裡去找當地的特有種--蘭嶼角梟。他很擅長模仿角梟 的叫聲，從遠遠的地方開始，他從嘴中有節奏地發出「嘟嘟嗚」的聲音，沒過多久， 山林中就有角梟回應了他的模仿聲，我們一路走著，他和那隻角梟一來一往地像是在 對話似的互相呼應。調皮的mulita故意裝出母角梟的聲音，想「勾引」那隻公角梟出 來，這幾個月正是牠們的繁殖季節，此招果然奏效，沒有經過多久，第一隻蘭嶼角梟 便出現在前方的麵包樹上了。 蘭嶼角梟的體型比我想像中小，大約只比巴掌大一點而已，被探照燈一照，便一 動也不動地直立在枝頭，彷彿還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牠的眼角微微上揚，眼 睛圓瞪著，十分具有卡通般的喜感。mulita斷斷續續地告訴我們關於這種鳥類的事情， 角梟似乎發覺自己被愚弄了，發出懊惱的嘟嚕聲，此時mulita又開始裝出角梟的天敵 貓和蛇的聲音吸引牠的注意。除了見到蘭嶼角梟之外，還看見幾隻在枝頭上熟睡的鳥 兒，側耳一聽，四周漆黑的樹林中充滿了蟲鳥們不夜的歡唱。 離開芋頭田時，星星們更亮了。我們騎上機車，往下一個目的地--潮間帶去尋寶。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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