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招親比試第六日 　　第六日清晨，天青和單車一走出旅店，就看到銅鐺正站在街口，雙手背在身後等著他 們。 　　在銅鐺還沒開口之前，天青先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笑著問：「早安！請問大會規定又 有什麼改動啊？」 　　單車也立刻學樣，雙手合十道：「早安！請問這次是不是又要抽什麼籤了啊？」 　　銅鐺舉手合十回禮，口中吟道：「兩位王子，願上天賜福你們平安！」說著，他的語 氣轉為正經，「大會規定的確又有更改——從今天起，不再限制武器的選擇方式，全部改 由大會統一決定。每位選手都用一樣的武器。今天的，是單手劍和圓盾。」 　　他頓了一頓，又補充道：「至於分組抽籤，昨日決出六十四人後，每位求婚者的對戰 順序就已經排定。從日出到日落分成十二個時段，每個時段安排一場挑戰。時間到而勝負 未決的話，兩人將同時被淘汰。」 　　天青和單車對視一眼，天青問：「那今天總共多少場比賽？」 　　銅鐺答道：「六十四人，分成三十二對，就是三十二場比賽。」 　　說到這裡，他先看向天青，語氣微帶一點同情：「你是第三十二場比賽。」 　　又轉向單車，露出一絲笑意：「你是第一場比賽。」 　　天青皺了皺眉：「我是第三十二場？但今天才十二場比賽的話，那我豈不是要等到後 天才上場？」 　　銅鐺點頭：「是的。但你依舊必須到比試場報到，而且只能在比試場內活動。」 　　單車眨了眨眼，笑得像撿到好處：「那我今天早上打完，就能休息三天囉？」 　　銅鐺笑了一下：「還是說，你們想要互換順序？」 　　天青與單車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可以這樣的嗎？」 　　銅鐺解釋：「當求婚者的身分是國王或王子時，才有這項特權。」 　　天青一怔，腦中忽然閃過大繼那天的話——「對你們才是不公平。」這句話他想了許 久，卻始終沒弄明白。為什麼是對我們不公平？不是對其他人更不公平嗎？ 　　他抬頭看向單車，語氣平穩卻帶著一點試探：「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就願意。」 　　單車哈哈一笑，擺手道：「抱歉啦，先看我表現吧！」 　　第一場比試即將開始。天青坐在觀眾席上，目光落在場中的對手：富軍。　　他沒有 穿盔甲，上半身赤裸，肌膚抹滿綠色顏料，看起來既怪異又危險。 　　天青忍不住問身旁的銅鐺：「為什麼富軍可以不按照規則穿戴盔甲？」 　　銅鐺低聲解釋：「富軍是賢士，原本屬於特級比試場。賢士有權決定自己的服飾。大 會有提供盔甲，但他拒絕了，理由是——太熱。」 　　天青微微挑眉：「太熱？」 　　場上，裁判一聲令下，比試開始。 　　單車率先衝出，單手劍直刺富軍心口。這麼近的距離，對手理應閃避，可富軍卻雙臂 一展，硬生生露出胸膛。單車心中一驚，怕傷了對方性命，下意識想收劍，卻已來不及。 劍尖直直撞上富軍的心窩—— 　　一聲金屬撞擊的巨響響起，單車的右手猛然一震，虎口撕裂般地痛。劍尖在富軍胸口 的皮膚上捲曲變形，像是撞在一堵看不見的鐵牆上。 　　單車心頭驟跳，猛地後退。富軍不急不躁地向前逼近，步伐沉穩如山。單車咬牙上前 ，再次舉劍砍向富軍額頭，這次他打算逼對方格擋——然而富軍依舊不閃不擋，硬接這一 劍。 　　又是一聲巨響，強烈的反震力彈開了劍刃，也彈開了單車的手臂，整個人被帶得向後 跌倒。他死死握住劍柄，才沒有讓武器脫手。 　　富軍站得筆直，毫髮無傷，全場一片驚呼。 　　單車一個翻身打挺躍起，卻感到右肩已經脫臼。他毫不猶豫地將劍換到左手，右掌撐 地，一膝跪下，猛地將身體重量壓下——肩骨「咔」地一聲復位。劇痛如火燒般竄遍全身 ，他額上瞬間滲出冷汗，但表情依舊冷硬。 　　天青在觀眾席上屏住呼吸，目光緊鎖著富軍。那人彷彿披著一層無形的寶甲，任憑任 何武器都無法穿透。 　　富軍俯視著重新站起來的單車，聲音低沉而平穩：「我打從出生，就有寶甲護身。任 何武器、法術、甚至法寶，對我都無效。你很強，但你打不過我。為了避免你受更多傷害 ，要不要考慮認輸？」 　　單車握緊了劍柄，反問：「換作是你，遇到同樣的情形，你會認輸嗎？」 　　富軍微微頷首：「身為勇士，不會向困難低頭。但智士會。」 　　就在這時，天青的耳邊忽然響起一個略帶調侃的聲音：「智士也不會啦，別這樣說啦 ！」 　　他轉頭一看，顫斗和天誓正坐在他身邊。 　　顫斗笑道：「我運氣很糟，抽到第三十一場，只好先在這看戲。」 　　天誓淡淡道：「我抽到第十三場。」 　　顫斗瞪他一眼：「根本沒問你好嗎？」 　　天青忍不住笑了笑，又把視線投回場上，順口問：「那智士遇到困難，會怎麼處理？ 」 　　顫斗側過頭來，語氣忽然變得認真：「不會低頭，但會為了解決困難而假裝低頭。因 為啊，一旦低頭，那就是絕望了。而絕望了，人就活不了了。」 　　天青沒有細想這話的深意——他正專注地看著場中，為單車接下來的每一步捏了一把 汗。 　　單車覺得右肩的痛如火灼，手臂已經抬不起來。所幸，他將盾牌轉到右手，左手反握 劍柄，再次衝向富軍。這一次，他不是砍擊，而是用護手猛撞富軍的頸部。 　　富軍起先仍不閃不避，然而一聲悶響傳出，他的身體竟被撞得向後連退好幾步，而單 車卻穩穩站在原地。 　　富軍用持劍的右手背摸了摸紅腫的頸項，嘴角勾起笑意：「好招！」 　　話音未落，他一步跨前，揮劍平掃單車。單車左手反握劍柄，順勢一格，將劍勢化去 ，還差點讓富軍自己栽向前。 　　富軍站穩腳步，略感意外地說：「你居然是左撇子！」 　　單車哼了一聲：「你不也沒先跟我說，你身上有無形寶甲！」 　　兩人對視，忽然同時放聲大笑，笑聲中帶著火花，隨即再度交鋒。 　　單車的反握劍防守嚴密，富軍的每一次刺擊與劈砍都被化解。他趁隙用劍柄與護手敲 擊富軍的眼窩、耳側、下巴、腰際等脆弱部位。雖有無形寶甲護身，富軍依舊難免疼痛、 紅腫與淤血。 　　富軍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的劍勢如山壓海，兩人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觀眾席上 早已沸騰，天青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場中，握緊了拳。 　　裁判瞥了一眼沙漏。只剩最後一粒沙將要落下，銅鈴已被舉起—— 　　就在此刻，富軍忽然變招，反手握劍，模仿單車的手法，劍柄猛擊單車的左手。劇痛 讓單車的手指瞬間鬆開，長劍跌落在地。 　　「富軍勝！」銅鈴敲響，裁判的宣判與聲音同時傳出。 　　單車與富軍對視，舉手合十行禮，神情依舊豪氣。禮畢，單車卻身形一晃，整個人向 後倒去。 　　天青猛地衝下觀眾席，與醫護人員一起將單車抬上擔架，快步送往仙人所在的療傷處 。 　　仙人雙手按在擔架上單車的頭部，口中低吟咒語：「唵——唵——唵——嘛隬——嘛 隬——鉢訥銘——哞——」 　　單車全身一震，像被電流貫穿似的抖動起來。所有脫臼造成的腫脹、跌倒的擦傷與瘀 血，連帶其他隱性的損傷，都在剎那間消失無蹤。他睜開眼，大口吸氣。 　　「我在哪？」單車迷迷糊糊地問。 　　「醫療室。」仙人收回雙手，「你沒事了，起來走走。有沒有頭暈？想吐？沒有的話 ，就可以離開了。」 　　天青湊上前，低聲道：「單車，別覺得難過。」 　　單車笑了笑：「我不難過啊！你瞧，他也不是要來找仙人療傷？」 　　富軍走到仙人面前，轉身朝單車與天青雙手合十致意。但仙人卻二話不說，雙掌按在 他的頭頂，咒聲再起。 　　富軍突然像被雷劈一般，猛地喊了一聲：「痛！」 　　仙人淡淡道：「會喊痛，就表示你沒事。你們都快出去，我需要修炁。」 　　富軍站起身，神情略帶歉意：「不好意思，我最後還是得學你的招式才能打敗你。我 的師父一定會對我非常生氣。」 　　單車擺手：「勇士輸給智士是理所當然的事，家父也會接受的。」 　　天青看著單車，認真地說：「如果真的不舒服，直說便是。凡事我能做到的，我一定 會幫忙。」 　　單車咧嘴一笑：「不用為我操心，你才該操心呢！想想看，你和富軍都晉級了，也許 三天後就會決鬥。要怎麼打贏他，就看你今天從我這裡學到了多少。」 　　富軍轉向天青，語氣平穩：「很期待與你的比武。」 　　天青微微一笑：「我也很期待。」隨即對單車道：「來，到餐廳去，你好好坐著，我 幫你拿吃的喝的。」 　　單車聳肩：「昨天吃過這裡的餐廳了。老實說，我還是喜歡夜市啊。」 　　第六日的比試，就在這樣的氣氛中結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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