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101400085 (小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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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创作] 桃源风云录-81-亲人往往是最不清楚真相
时间Mon Oct 8 21:09:50 2018
方济虽知自己庸人自扰,染上了心魔,仍是不服气,跃开身子,对慧难道:「一报还一报,
阁下出手相救之恩,莫甚感激,但今日若不分出胜负,贫道恐难向武当派上下及列祖列宗交
代,咱们再比过。」
吴喜儿适才已看不惯他专攻慧难伤处,如今见他又恩将仇报,上前道:「还比什麽?胜负已定
,适才慧难若不松手,你现在早就断气了。更惶论你屡次专挑人伤口攻击,就凭这种滥手段
,武当派的名声早被抛的十万八千里,张三丰祖师若泉下有知,必要气得从棺材爬起来狠揍
你一顿。」
方济脸色煞白,却不回应,迳慧难道:「出招吧!」却见慧难一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
,我脚早痛死了,你那种太极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方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大喝一声,发掌拍到,忽然眼前一花,一双素手搭到他臂上,轻轻
的将掌力偏至一旁,正是慧妙。只听她说道:「这事乃因我而起,於我师弟无关,道长若坚
持要分胜负,不妨由我代替。」
见她也跳出来袒护,方济只感一阵落寞,慢慢的放下手,叹道:「罢了,罢了,外人终究却
外人,哪有你们二十年的交情亲。武当派今日终究是一败涂地。」低着头往回走去。
忽听慧妙叫道:「小方!」顿时停步,转头过来,只见她上来拍拍他肩膀,微笑道:「功夫进
步了很多阿,我师弟比我还厉害,你却能与他过那麽多招,之後咱们再一起钻研几年,相信
你一定能不负天尘道长所望的。」
方济眼神一亮,问道:「你还愿意陪我一起练功麽?」只见慧妙眨了两下眼,摆了个甜美的
灿笑,点了两下头,他的心宛如融化了一般,登时忧郁尽扫,耳根子一热,暗自窃喜。
便在这时,一人高宣佛偈,踏步而出,正是南少林方丈法劫,他尚未说话,吴喜儿抢着道:
「且慢,适才少林寺已经出过战了,你还想作什麽?」
法劫面露微笑,道:「小姑娘别紧张,老衲不过是一时技痒,想与这位聪明灵巧的慧难师父
过过两手,不碍性命的。」
吴喜儿见他神色自若的说话,身上肌肉却不住发出爆豆般的响声,显似运上七八分真力,正
自惊异道,只听慧妙道:「敝师弟已经连斗四场,而且身上带伤,大师若要过招,由贫尼之
徒代为接战吧。」
法劫眉头一皱,诧道:「你的徒弟?」只听洞里传来一气充十足的声音,道:「不错,要对付
你,何需要我师叔出手?」
听到这声音,吴喜儿与慧难俱是一凛,惊愕的互望对方。只见一人从洞里走出,正是上官欧
阳的手下黄二虎。
二人正惊疑未定,便见慧妙迎上前,问道:「阿虎,你确定已运转十二周天三次了麽?」黄
二虎道:「徒儿已依照师父吩咐,将真气运走奇经八脉三遍,通畅无阻。这都要感谢师父您
大耗内功,为徒儿打通任督二脉。」慧妙微笑道:「这也没什麽,你为了相助我,大老远乘
船来到海外,光是这份心意,我若不替你做点什麽,心里也很不安的。」
慧难背发冷汗,不知黄二虎在耍什麽鬼计,忽地耳旁一股劲风刷过,吴喜儿已毫不犹豫的往
黄二虎背上射出飞刀, 她知道这人城府极深,若不早日除去,将成大患,一出手就是往他
颈後要穴。
慧妙耳後闻风,转过头来,大吃一惊,疾叫道:「阿虎...」话声未毕,却见黄二虎头也不回
,回臂拍出一掌,呼的一声,一股强劲的潜力自他掌心发出,竟将飞刀逼得转向射回,以其
人之道还施彼身。
吴喜儿也没料道这一着,只见飞刀以更快的速度射向自己,连忙侧身回避。却见慧难倏地伸
出手臂,抢先拦住飞刀,噗噗两声,飞刀为袖风震落地面,但其袖子上已多了两个破洞。只
听他叫道:「师姐快过来,那人不是真心要拜你为师的!」
慧妙错愕道:「你在说什麽?你怎麽知道他是不是真心要拜我为师?」
吴喜儿接口道:「他其实是锦衣衞派的卧底,用意是要来接近你,进而找到慧难和胡姑娘的
下落,现在你当上了武林盟主,一统群豪,刚好成了锦衣卫的心腹大患,因此他便要来你身
边埋伏,伺机下手杀你。」
众人一听到锦衣卫的卧底就在这里,无不勃然心惊。
慧妙摇头道:「不可能的,阿虎告诉我,他的师父是让锦衣卫杀的,他怎麽可能帮锦衣卫的
忙,他这次前来,除了是要助我抗敌,亦是要向南少林掌门讨回公道。倘若他当真要杀我,
大可趁我和其他师姐气力大衰时动手,但他没有,还将我们服侍的服服贴贴的,吴姑娘你一
定是误会了。」
吴喜儿心道:「对啊 ,他若要杀慧妙,那时正是恰好时机,怎麽又不动手呢?」却听慧难气
得嚷道:「师姐你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了!人家说什麽你就信,你可知道杨姑娘的哥哥都是让他
杀死的麽?他是锦衣衞的卧底,说些花言巧语骗你也是家常便饭啊!」
只见慧妙不说话,目匡微红,哑声道:「你...你怎麽...怎麽能骂我?阿虎明明....明明对
我很好啊!」慧难登时感到歉疚,却一时不知该说什麽话才好。
黄二虎忽然跪下,向慧妙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弟子不好,害得你和师叔发生嫌隙。」慧
妙伸手将他扶起,道:「不要紧的,这不是你的错,有我既然承诺要当你师父,便不会让你
受到欺负。」言下之意,便是要护他周全。
慧难又气又急,见慧妙一心要袒护这个间谍,恨不得直接冲上前暴揍黄二虎一顿,但他刚刚
适才所发的那一掌,力道犹是雄浑,功力已明显大进,再加上好慧妙出手,自己必讨不了好
,脑中如风车疾转,苦思该用什麽方法让慧妙相信自己。
「吵吵嚷嚷的,到底何时要结束?你们要门户内斗,请私下解决去。现在老衲在问一次,到
底谁要上来讨教?」法劫走上前,忿忿的说着。
黄二虎踏前一步,喝道:「老奸贼,你贪图富贵,勾结锦衣卫牺牲南少林门人,杀害我授业
恩师,实在罪可滔天,现在让我来清理门户。」
法劫须眉冲天,呸了一声,骂道:「臭小子,你嘴里放乾净些,我什麽时候勾结锦衣衞?什麽
时候杀你师父?勾结锦衣卫的,是那老...」黄二虎似乎不想让他说完,呼呼两拳攻向他门面
,拳头尚离四尺,却已能感受凌厉的劲风。法劫暗下心惊,没料到这年轻人内力竟如此浑厚
,双掌一封,凝力接下了这两拳。
两道巨力相激,并出气流,法劫身子微晃,深提一口气後,长啸一声,右脚往前踏了一步,
发出碰的一声巨震,松腰出拳,宛如要贯破铁墙般,击向黄二虎门面。黄二虎见拳势汹汹,
不敢硬接,後跃一步後,斜跨一步,往法劫身侧攻出一拳一掌,分别为「罗汉拳」与「伏虎
掌」
法劫心想:「看来他不过内力较深罢了,拳脚也不怎麽高明」左臂微抬,轻轻的化解这两招
後,扭腰跨步,冲锋出拳,每次脚落地,必会发出重重巨响,宛若要踏平山河般,这套「八
极拳」招招刚猛,每一拳都有摧金断玉之能,而且有进无退,光是拳上所发出的雄厚力道便
让敌人难以招架,显少需要回防的机会。
只听法劫啸声如雷,响彻山谷,拳挟狂风,黄二虎纵然内功大进,亦是难以招架如此凶悍的
拳法,仗着皮粗肉硬,勉勉强强的支撑三十招左右,排山倒海的拳风几乎已逼得他喘不过气
,数拳一过,已是闪多挡少,大是狼狈。
法劫见他竟能在自己浪潮般的拳头下支撑那麽久,亦是有些讶异,渐渐的运上十成功力,出
拳更快、更猛,不但将黄二虎逼在五尺之外,亦将他逼往山壁,要让他无路可退。
吴喜儿暗中一喜,只盼这老和尚能亲手解决黄二虎;而慧妙则忧心如焚,担心黄二虎要被凌
厉的拳势压成肉泥,忍不住道:「不要硬接攻击,从旁卸力,以静带动,由己从人,敌动我
不动...」她所念的,正是太极拳经的要旨,亦是当日天尘指导她抵御金刚掌的法子。
慧难不禁有怒,心想都这时候了,她竟然还要出言帮助外人,却又不好意思叫她住口,於是
兀自大嚷大叫起来,想要干扰黄二虎的听力。
只见慧妙转过头,幽怨的望了他一眼,登时噤声不敢言,她发脾气来,比什麽言语都还管用
。慧难突然心生一计,走上前去,当着众人面,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了一下慧妙的脸蛋。
慧妙啊了一声,脸上涌来一股热意,没想到他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作这种事,羞得低下头去
,支支吾吾道:「你....你...好大胆子...」只听慧难道:「对不起师姐,你不肯听我劝,我
只好出此下策。」她抬起头,偷偷的向群豪瞧去,大家几乎都目不转睛望着战斗,跟本对慧
难的举动恍若未闻。
没想到在这时刻,战况却已反转,法劫吃惊的望着黄二虎,他的手掌正汹汹拍到,一招一式
清清楚楚映入眼帘,八极拳劲道再如何凌厉,也敌不过这南少林第一掌法「般若掌」,这套
掌法,法劫是见过的,南少林现下,只有一个人有能力练此掌法,他从来没想到,会自一个
年纪轻轻的俗家弟子使将出来,而且论掌法功力,已有一定之火候。
高手过招,一分一刻都是关键,哪容得半分迟疑,法劫这一惊愕,手上招式便缓了下来,黄
二虎见有隙可乘,双掌翻飞,风声大作,般若掌的招式源源泻出,宛如永无止境,而且一招
快似一招,片刻间,法劫被逼得後退十八步,胸中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俱疼,已分不清自己
躲了几掌,中了几掌。
黄二虎越发越狠,将这般若掌使得几乎无佛家慈悲为怀之意,使到最後一招「无色无相」,
两掌卯足了全身内劲,宛如蓄满水的湖泊,掌力一吐,便有如山洪暴发,浩瀚掌力奔腾而出
,尽数冲击在法劫身上。只见法劫啊的一声,身子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同时口喷鲜血,在
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最後宛如一块烂肉般掉落在地。
他周身筋脉尽断,胸前肋骨断了数十截,眼下已成了废人,已无法再动手,众人均以为这场
比试已结束,却见黄二虎急跃上前,双臂握拳,同时往法劫两边太阳穴敲来,正是武林中一
极为狠辣的招数「钟鼓齐鸣」。只听慧妙急着叫道:「阿虎手下留情!」
喀啦一声,那是头骨裂成碎片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响,却依然传进了所有人耳里,当真如暮
鼓晨钟般。法通眼睛凸出,五官扭曲,几乎已完全认不出模样,一代武林前辈,在听到自己
头鼓碎裂的声音後,一声也没哼,毫无分差的死去。
这骇人的一幕,就这麽活生生的在众人眼前发生,大部分的人背脊已冒出一阵汗,谷里鸦雀
无声,只剩凄厉的谷风吹过,宛如法劫的挽歌,但大家心里却毫无悲伤,似乎直至今日,才
真正了解到何谓最深沉的恐惧。
黄二虎露了这辣手,震惊群豪,再也没有人敢上场,也没有人敢出来指责,当初那股信誓旦
旦,不取得秘笈不善罢干休的气势,如今也被这招「钟鼓齐鸣」敲得粉碎。
杀人的夜晚,更显的几分黯淡,云雾吓得躲了起来,弦月挂树头,看起来却不像在笑,风打
树叶,像是在哭泣,大地均笼罩在一片惨淡的气氛下,却有一个人,他心志反而更坚强,他
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害怕的时间,没有恐惧的余地,如今慧妙的身边,伴着一只没有人性的「
恶虎」,随时都有可能将他所爱的家人吃掉,他不能不坚强起来。他答应过师父,搭应过石
奶妈,要将水月庵的女儿,一个不少的平安带回去。
他独自一人倚在草地上,脑子转过千回,想过各种方法,苦思着如何让师姐们脱离这只「恶
虎」,短短的几十天内,这头恶虎已今非昔比,武功进展神速,尤其见他露了一手武功後,
知道自己纵要取胜,也必会是一场恶斗,慧妙若又从中阻挠,那要摆脱他便又倍加困难。慧
妙最吸引人的优点,如今却变成了一大致命伤,言念及此,不由得深叹了一口气。
「叹什麽气呢?不喜欢见到我麽?」慧妙盈盈走了过来,宛若一尊点亮黑夜的白玉菩萨。慧
难一看见她,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淡然问道:「阿虎呢,他怎麽没跟着你?」
慧妙傍着他坐下,直接依偎在他肩头,道:「今早的事,我已经念过他了,他也很自责,现
在正帮慧静师姐替各大派门人检查伤势。你不要再为难他了。」
慧难心中感到不安,让一只老虎陪在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身边,谁都会感到不安。他不禁问道
:「只有五师姐跟他在一起麽?」慧妙道:「还有白灵道长、霍姑娘,她们人真得很好,适才
还送了我们一些疗伤圣药。这件事情终於到此落幕,大家也不用自相残杀了。」
慧难仍是感到不安,嘀估道:「应该要让吴姊姊陪在身边的...」慧妙道:「吴姑娘不知道去
了哪儿,我还以为她跟你一起出来的。」
慧难转身面对慧妙,郑定颜色,道:「六师姐,你真的要相信我,那个黄二虎真的不是好人
,他...」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按上了他的嘴,淡淡的香气传入鼻中,接下来的话也打住了。
只见慧妙也郑定颜色,将脸凑近了一点,道:「咱们今晚,别再说这些事好麽?」
只见她的眼眸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感,这种情感,在他们二年重遇後,已透露了几分,
只不过现在又更加强烈,他忽觉全身的血液微微加速,心脏也越跳越快,脑子似乎指示身子
不该乱动,什麽事都不要想。他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六师姐..」却又被慧妙打断,她说
道:「不要再叫我六师姐,就今晚。」
慧难忽然身子发抖了起来,脖子变的十分僵硬,全身上下只剩眼珠可以动。当他努力地转动
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时,赫地瞥见慧妙是赤裸着双足,美玉般的脚放在草地上,宛如是
两粒毫无瑕疵的白煮蛋,瞬间,一股热气冲上小腹,这让他连这对唯一能动的眼球也不能动
了。
他发抖并不是因为觉得冷,慧妙也知道,但仍是伸出双臂,嘤咛一声,大力的将他抱住,同
时将他扑倒在地,彷佛要将全身的体温一分不毫的传递到他身上,明明两人的身体都是热腾
腾的。
每一次的分离,都让最刻骨的思念更加一分,每一次都重聚,都让最原始的慾望更深一层。
这股慾望,宛如攀附在藩篱上之藤蔓,一步一步的往外生长,这座藩篱,是她幼受薰陶的佛
门戒律。如今藩篱已为藤蔓所掩盖,慾望冲垮了道德界线,生离死别後的重聚,那种喜悦与
激动,是任何人都无法抑制的。慧妙也不例外,她宛如急需吸气的溺水之人,紧紧的将嘴唇
往慧难的嘴唇上一贴,盼能从他嘴里得到生存下去的活力。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慧难心中亦有情,爱情、亲情、友情,平均的划分了他的心,三者偶
有交叠,所占的灰色地带却是微乎其微,眼前这个多年陪伴成长的师姐,正是座落在亲情与
爱情的灰色地带,随着二人嘴唇贴得越久,她的身份渐渐往爱情的区块移动。
但慧难与慧妙不同的是,他经常无法专心,无法长时间专注在某一件事上,脑子里经常同一
时间塞满许多事。他体内的原始本能,告诉自己要继续下去,任由心中原始慾望带领慧妙穿
越过一层又一层的禁忌空间,但如此一来,也等同於一点一滴的宣告她佛门弟子身份的逝去
。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所见却不是慧妙的脸,而是师父、慧玉、慧素、慧善、慧静正一步步
的远离他们,水月庵的大门,正慢慢的掩上,倘若再不奔跑,便永远无法回去这养育之地。
但他身上多了慧妙,跟本跑不快,一个人要活两个人的命、肩负两个人的责任,实在太沉重
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放下彼此,这样有机会让一人进去,或者两人同时进去。
他轻轻的推了慧妙一下,见她没反应,於是使出死缠烂打中的脱身反制之法,腰部上挺,让
慧妙顿时无从施力,右腿扣住她的腰,陡一翻身,两人位置当即转换了过来,嘴唇也分离了
。他双手撑在慧妙肩膀两侧,静静的望着这位心中圣洁的存在,慧妙亦茫然的望着他,脸色
红润,胸脯起伏,樱唇微张,不断的呼出芝兰气息,显是尚未从适才的激情回复。他忍不住
叹了口气,翻身坐起,坐在她身旁,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好一会儿,隐隐听见菩萨的啜泣声,菩萨应当是断绝七情六慾,不食人间烟火的,如今
却在哭泣,那一定是动了尘心,动了慾念。慧难想道歉,却不知为何道歉,想抱紧她安抚,
却又怕难以抑制,表面平静,内心却正处於天人交战。
他好不容易转过头来,叹道:「师姐,咱们这麽作,师父会很伤心的。」
慧妙依然啜泣着,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已经不能再成为佛门弟子,已经决心要伴着慧难一
生一世,甚至已经豁出了心意,要成为他的女人。她对自己已不怀抱任何希望,却见慧难依
然替她着想,在紧急关头打住,盼能带着她重归佛祖的圣霞中。她觉得自己好没用,为何会
如此的把持不住,还要这个最小的师弟替她悬崖勒马,忽然喉头一阵恶心,连忙爬到一旁呕
吐了起来,彷佛要将所有的杂念一并吐出身子。
突然,慧难将她身子拉下,她忍不住惊叫一声,不只为何,心中隐约有些兴奋,以为他又要
重续适才的温存。却听慧难低声道:「别作声,有人过来了,北边。」
一人影从远方疾奔而过,是个女子,轻功平平,慧妙自练了易筋洗髓功後,耳目更加清明,
即便在黑夜中,依然能辨认出那女人是吴喜儿。
另一人影紧追在她後头,这人脚步沉稳,内力充足,似乎游刃有余,没有像吴喜儿一样发足
狂奔 ,但依然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显然有越离越近的趋势。
慧妙没有认出他,因为他身穿夜行衣,蒙住脸面。忽然耳盼风起,身边已没人,慧难的身子
出现在四丈外,於是她也发了足跟上。
海水拍打在礁石上,掀起了白花花的浪头,潮声如雷,将四周的声响一起淹没入海。蒙面人
站在断崖前,用锐利的眼神逼视吴喜儿,彷佛要用睛光将她推入海底。
但这种眼神,吴喜儿早就见多了,她非但不怕,而且还一副自信慢慢的睥睨回去,好像已胸
怀天下所有难事。
蒙面人咳了一声,道:「小姑娘,追逐游戏也该玩够了吧?你再跑下去,接下来恐怕要牛头
马面陪你玩了。」
吴喜儿道:「我没有要玩下去,从头到尾,就只是你在追人罢了。我已经知道了真相,你才
是该停下蒙面侠游戏了。」
蒙面人不作声,过了一会儿,道:「如果你死了,就能继续玩这个游戏下去。只是在我动手
之前,我想知道你到底知道了多少真相。」
吴喜儿道:「不算少,大概九成吧。包括你的真实身份、上官欧阳的阴谋。」蒙面人问道:「
剩下那一成是什麽?」吴喜儿道:「黄二虎靠近水月庵的目的。」
蒙面人眼睛放出异样眼光,道:「在我的认知中,你已经算是知道了所有事情,那我更加不
能让你活着了。」吴喜儿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推论的麽?」
蒙面人迟疑了一下,道:「如果你想在最後的遗言说这些,那我也只好恭聆教诲。」
吴喜儿从袖里拿出一片黑色的薄纸,往蒙面人射了过去。蒙面人伸手一接,看了一下那黑色
纸片,问道:「这有什麽奇怪?」
吴喜儿笑道:「亏你是个和尚,竟然不知道这是什麽,每逢过年过节,大庙小庙地上均会留
下大量烧剩纸钱灰,你没见过麽?」
蒙面人道:「我不住庙里,也不烧纸钱,但如果你死了,我可以破例为你烧一次。」顿了一
下,复问道:「就凭这一片纸钱灰,你就能知道所有真相?」
吴喜儿道:「看来你没烧过纸钱是真的,纸钱灰与一般的纸灰看起来是差不多的,而那一片
,正好不是纸钱灰。」
蒙面人回头了一下,过了一会儿,道:「别拐弯沫角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爽爽快快的全
部说出来,让我快快送你上路。」
吴喜儿顿了一下,斜目望向另一头峭壁,隐约看到有影子晃动,便道:「那好,你先摘下面
罩,让我临死之前至少是跟一个面目清晰的人说话。」
蒙面人哼了一声,便将面罩摘下,露出了一个圆凸凸的光头,脸上皱纹遍布,双眸却熠熠生
光,比天上的星星还灿亮。吴喜儿道:「我今天见到了很多老和尚,你是最奸诈的一个,作
了那麽多坏事,死後还能去极乐世界麽?」
老和尚道:「人要懂得把握当下,死後的事,谁也不能决定。」吴喜儿道:「出卖南少林,投
效锦衣衞,引得武林群豪来送死,这也算把握当下?」
老和尚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不过各司其主罢了。你也是朝廷中人,也知道这道
理,用不着装得大义凛然的跟我说教。」
吴喜儿道:「我的确没资格指责你,也没资格阻挠你们的事,但因为你今天要害的人,包括
我的朋友在其中,所以我才要管上一管。」
老和尚问道:「你说的朋友,可是那群水月庵的师太麽?」吴喜儿点了一下头,道:「还有那
个小和尚。」
老和尚沉吟了一下,突然道:「倘若我答应你,答应放水月庵门人一马,你还要阻挠我麽?
」吴喜儿笑道:「你已经将那群小师太的师父打入海里,还想跟我说这些?」老和尚道:「我
知道她没死。」吴喜儿道:「那又如何?」
老和尚往前踏了一步,沉声道:「我刚才不过是给你个善意的意见,当我真得怕你麽?」吴
喜儿摊手道:「我知道你不怕,但你会怕一个人。」
老和尚问道:「谁?」
吴喜儿道:「水月庵唯一的男弟子。他绝对有能力破坏你的大事。」
老和尚思吟了片刻,道:「你说他啊。不错,他的确很聪明,武功也很好,但就凭他一个人
,就想奈何的了我,恐怕也不容易。」吴喜儿道:「有时候一个人的智商,是足以干出一番
大事的。他能从一俱焦黑的屍体中,辨认出死者是死於般若掌,便证明了他有这等智商。」
老和尚抬头望着天空,彷佛在回想当时的事,过了一会儿,喃喃道:「看来我亲手杀的人,
又得多一个了。」吴喜儿一怔,忙道:「你还没听我怎麽推论出真相呢。」老和尚神不思属
道:「说罢!」
吴喜儿道:「那块纸灰,是用来记载武功的纸,这座岛上的秘笈,原本便不只一本,恐怕有
数百本也说不定,只是在一夕之间,让人给烧了。」
老和尚道:「那人做事很谨慎的,不可能会漏下一本。」
吴喜儿道:「那是他故意留下的。他知道以自己所能掌控的人兵力,要与武林群豪对抗,也
未必讨得了好去,所以他故意留下一本,要让武林群豪为了争夺秘笈自相残杀,最後再坐收
渔翁之利。正如你所说,这人是很谨慎的,因此他挑了一本未注名,亦无任何文字标示的秘
笈留下,好让大家都能理所当然的争夺。」
老和尚道:「说下去。」
吴喜儿道:「要让那麽多武林豪杰聚在同一个岛上,首先就是要到处散播秘笈的下落。你的
任务,便是上少林寺,假装是来通报大好消息,实则是故意要引得群豪一起来岛上送死。其
实法劫方丈根本没投效锦衣卫,他的师兄,法通大师,也就是你,才是真正投效锦衣卫的人
。」
她突然笑道:「但你们绝对没有预料到,有一群尼姑庵的师太们,会为了让群豪不自相残杀
,强占那本剩下的秘笈,不惜与天下为敌。这种牺牲奉献的精神,是你这种毫无情义的假和
尚不能体会的。」
法通没有说话,他在杀嵩山少林金刚四僧时,没有说话,他将静月师太震落海时,也没有说
话,现在他也许是要当场将吴喜儿拍死,也许是将她击落山崖,让她在礁石上摔得血肉模糊
,但一样是要杀人,所以他一样不说话。
因为人说太多的话,有可能是自寻死路,正如吴喜儿一样。
也有人说太多的话,是为了给别人另寻活路,但也有可能是为自己找寻生路,前提是,他已
经知道有其他人就在附近。
两团白影几乎不分先後的从山石後飞出,一人跃的较近,一人跃得较远,不约而同的往法通
身上发出一掌,两股掌力前後夹攻,瞬间将他四面八方笼罩,让他失去了将吴喜儿一击必杀
的机会。他正好已气贯全身,双掌同时外拍,碰碰两声,四股掌力同时化去,他借势飘起,
飞到断崖的另一边,单脚凭风而立,露了一手神妙的下盘功夫。
即便如此,他已很难再对吴喜儿下手,因为她的朋友,她的亲人,已经将她拦在身後,密不
透风的保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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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慧难没有房事经验,不然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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