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101400085 (小纬哥)
看板emprisenovel
标题[创作] 桃源风云录-61-巧遇师侄
时间Thu Aug 23 19:44:23 2018
慧难在新的牢房里踱着步,自言自语道:「姐姐什麽时候变成了东厂的大人?她武功这麽高,
又怎麽会被拷打成半死不活的样子?瞧她使的刀法,跟那晚在桥上攻击胡姑娘的黑衣蒙面人
,好像一模一样...」想到这里,心里登时冷了半截,急道:「糟糕,东厂要抓不到刘熹,便
将主意动到了与他相关的人身上,连杨老前辈一家老小都被抓来,那...那胡姑娘岂不更危
险?姊姊说她回到了桃花源镇上,不知是真是假?」
又转念一想:「胡姑娘已与上官公子私定终生,东厂再如何嚣张跋扈,应该也不敢与锦衣卫
头子作对,看来是我多心了。上官公子计谋武功都极高,想必不会让胡姑娘受到危险的。唉
,阔别那麽久,不知胡姑娘现在过得怎麽样,眼睛治好了吧?与上官公子成亲了吗?」想到
他们在雪中互诉情话的情景,心中似乎有点不是滋味,不禁叹气连连。
「喂和尚,你从进来後就叽叽喳喳的,片刻也不得安宁,吵的老子没法子思考,能不能安静
点?」一个青年汉子身靠着墙壁,双手交叠,没好气的抱怨。慧难知道他姓黄 ,迎上前道:
「对不起啊黄兄,小僧心里有诸多事无法解开,以致身心烦躁。敢问黄兄大名?」那人不说
话,过了一会儿,方道:「乾你屁事?」侧过身子面向墙壁躺着。
只见他面对的那扇墙上布满许多划痕,有圈有方有三角,似乎有种排列规律,奇怪的是,每
个圈上都被划了一条线,好像在纪录什麽。他忽然问道:「和尚,今天来的可是那位女大人?
」慧难道:「是阿」那人便拿起一块碎石往墙上划了一个方形,点了点头,道:「看来我算的
不错,再几天就成了。」又在墙上连续划了三个圆形与一个三角形。
慧难登时明白,他是在纪录官员的看守日程,方形代表的是吴喜儿,圆形和三角形则是其他
人,仔细一看,三角形出现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整体排将下来,似乎是一个月一次,而圆
形出现的次数最多,约莫一个月二十天。
慧难正在找吴喜儿下次出现的日子,那人忽道:「我今日要养精蓄锐,你若再聒噪,小心我
打你。」慧难不禁莞尔,便道:「我说你就别异想天开拉,这儿是东厂,不是寻常的刑捕房
,是没有刑期可言的,你这辈子要他们放你出去,可是难如登天喽!」蓦地心想:「那我岂
不也是一样?」
那人道:「和尚你别对我说教,我在这里待了快半年,岂会不懂这个道理?你安安静静的看着
吧,只要好好配合我,到时不会让你吃亏的。」慧难一愣,低声问道:「你想逃狱?」那人瞥
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低语道:「这些鹰爪子耳朵很灵,别多问。」
慧难突然想到丐帮要劫狱的事,问道:「你是丐帮的弟子吗?」那人嘿的一声,道:「我可没
那麽好福气。」慧难不明白这句话的用意,又问道:「你知道丐帮弟子关在哪吗?」那人故意
打了个哈欠,道:「我要睡了,闭嘴。」
那人睡了之後,慧难兀自推想那日古烁金跟他说过的故事与法通在少林寺说的话:「当年皇
城四大高手奉命出城追捕要犯,势必一定是这个刘熹太监,他们四人放过刘熹後,各自隐姓
埋名而去,而刘熹为了掩饰太监的身份,便收留了胡姑娘当养女,即便和杨炎焱居在同一个
镇上,行事仍是十分低调,不轻易露出真实身份。现在东厂抓了杨炎焱,势必也会对其他三
名高手下手,古老爹与信前辈目前下落不明,李清已死,丐帮目前由其子李孙钱接掌,论武
功而言,李孙钱是这几人中最低的,是最容易下手的对象,那关在这里的丐帮中人,恐怕便
是这位糊里糊涂的李少帮主。」
「但丐帮人数众多,帮主再如何不济,也不可能如此轻易让东厂抓去,难道是姊姊.....当
日他们一块出去筹钱,回来的只有姊姊,李帮主突然不告而别 ,恐怕那时候已让东厂抓了!
对,一定是这样,她在桃花源镇假扮妓女抓住杨前辈一家,一定也有办法设计抓住李帮主,
看来姊姊的心机实不下於上官欧阳。」言念及此,内心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
两人直到翌日均不说话,中午狱卒送来饭後,慧难自己端了一碗吃完,见那人仍不吃,饭好
端端的摆在门边,不禁问道:「黄施主,你不吃吗?」
那人默默走到门边,将饭端起後,猛地大力的往门上一砸,对门外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
没卵蛋的臭阉狗,你娘辛辛苦苦生你下来,你这他妈的贱骨头自甘堕落,跑去宫里净身当太
监,一辈子作个没种的娘娘腔,老子生平最看不起你这种不忠不孝之、不男不女的臭妖怪,
人人一见到你,便要沾了你身上的晦气,就算拜了几百间庙也不够...」只听他一张嘴连珠
炮般的狂骂,什麽恶毒的话几乎都骂了一遍,慧难感到错愕:「这人是中邪了吗?难道他养精
蓄锐,就是为了要骂人?」
牢门突然被打开,两个太监走了进来,将那人强拉了出去,随即关上门。
过了一顿饭的时间,门又再度被打开,那人被扔了进来,浑身浴血,脸上、身上全是被鞭打
过的血痕,意识有些昏迷,嘴里却仍「臭太监、死阉狗」的不停谩骂。
慧难上前将他扶起,道:「老兄啊,你这招苦肉计在东厂应该不大管用,若想出去,可得再
想别的法子。」那人轻哼了一声,将身上的血衣脱下,只见他身上鞭痕累累,光旧伤就多达
了四五十道,显然先前已被拷打过数次。他手扶着墙盘坐,向慧难道:「和尚,劳烦你一件
事情。将我伤口里的细铁丝全部挑出来,蒐集起来不要弄丢。」慧难凝神一看,果然那些新
的血痕中,参杂着牛毛般的细黑铁丝,不特别注意根本不会发现,心想:「这人要这些铁丝
干甚麽?」。
慧难一边帮他挑着铁丝,一边问道:「为甚麽你的伤口里会有这些铁丝?你要蒐集起来做甚麽
用?」那人一边忍着疼痛,一边道:「你的问题怎麽老是那麽多?尽管挑就对了,我自有用处
。」慧难吐吐舌头,心道:「古里古怪!这牢里关的尽是怪人。」
铁丝甚是细小,慧难拔了二个时辰,才将所有铁丝挑去。那人从土里挖出一个小包袱,将蒐
集起来的铁丝放入,再重新埋进了土里,便趴着昏睡而去。
隔天中午,狱卒送来饭後,那人一样没吃,一样将饭摔到墙上,一样对着门外的太监破口大
骂,由於太监没有後代,因此他往上骂至祖宗十八代。慧难连劝了几次都没用,心道:「他
不知跟太监有什麽深仇大恨,有需要骂得如此恶毒?」 果然那人又被拖了出去,拷打完一顿
饭的时间再被扔回来,这回似乎又加上了掌嘴,整张脸肿得像猪头,嘴上都是血,牙齿也被
打碎了好几颗。慧难不住叹气,一边替他挑铁丝,一边劝他不要如此多事。
到了第三天中午,那人又重复了同样的行为,慧难连忙上前摀住他的嘴,道:「你前两天的
伤都还没好,再这样打下去,你会死人的!」 那人挣脱掉慧难的手,道:「你别管!我就是要
骂这杀千刀的死太监。」 慧难皱眉道:「你嘴都被打烂了,就不怕他们割了你的舌头吗?」
那人哼了一声,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要骂这群阉狗骂个够!」 迳自将头靠在送饭
的铁窗口,骂道:「姓罗的,你若有种就来割我的舌头啊,我黄二虎还没死哪!还是你怕啦?
哈哈哈哈,我都忘了你那话儿早就没了,怎麽可能会有种?」
慧难一愣,立即拽住他,问道:「你叫黄二虎?」那人怔道:「是便又如何?」慧难惊喜道:「
我是你师叔啊!」 那人双眉一皱,甩掉慧难的手,道:「我的师叔虽然也是和尚,却都是老
头子了,可不是你这怪模怪样的头陀。」 慧难拍了他的头一下,道:「你是被打傻了吗?你
曾经在桃花源镇向一位慧妙师太拜师,难道忘了吗?我就是那小师太的师弟啊!」
那人皱着眉看着他,过了好一阵,一副不可置信道:「你就是慧难大师?」慧难笑道:「大师
不敢说,小师就还说得过去。但慧难这法号可是十足真金,如假包换,谁遇上我就….就能
消灾解难。」他本来要说「多灾多难」,想到自己是这人的师叔,难得能当人的长辈,自是
不能在他面前示弱,讲这等不吉利的话,便改口成了「消灾解难」
黄二虎往他的脸打量了一会儿,摇头道:「不,你不是我师叔,我师叔是个大眼大嘴,头如
圆月的小和尚,就算你生了头发长了胡子,我一样看的出来,就凭你那左半边死鱼般的鬼脸
,我就知道你不是我师父的师弟。」 慧难啧了一声,道:「我的脸几个月前意外烫伤,才会
变成这个样子,若不是一位神医替我补上了新皮,你现在恐怕要看到更可怕的模样。」 黄
二虎却心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够可怕了!」
就在这时,牢房门被打了开来,一个黑衣太监走了进来,正是见过两次的罗玉玉公公。慧难
一看,暗下心惊:「果然是这个娘娘腔」 只听他对黄二虎冷冷道:「还嫌被打的不够吗?若不
是吴喜儿多管闲事,信不信我当真割了你的舌头下酒?」语话一毕,倏地抽出腰间的黑鞭,
往黄二虎身上扫去。
慧难见这太监二话不说便攻击,双臂跟着斜探而出,使出南海菩提掌中的「浪卷残云」拍向
软鞭中段,掌风到处,软鞭立刻倒卷回去。罗玉玉圆目一睁,手腕一转,黑鞭轻轻打个转折
,绕到慧难脑後袭向黄二虎,有如水蛇一般灵动。慧难不禁心道:「好厉害的鞭法!」回臂旋
掌,身随臂转,双掌疾沉直拿鞭尾。罗玉玉嘿的一声,往下扯鞭,啪的一声亮响,这鞭竟又
反转回来,直打在慧难屁股上, 忍不住怒道:「你干甚麽多管闲事?信不信我连你也打?」
慧难只觉屁股热辣辣的剧痛,宛如有上百只蛆虫在皮肉里囓咬着,他一手按着屁股,咬着牙
强挤出笑容,道:「小僧向来有个癖好,一看见上好的兵器,便忍不住要摸上一摸,否则浑
身不自在。大人您的黑鞭通体黑亮,鞭身合度穠纤,宛如一条神威凛凛的墨龙,是为上等之
货,普天之下恐怕难以再找到如此完美的软鞭,见到如斯神兵利器,小僧一不小心犯了手痒
,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跟咱们计较了罢!」
罗玉玉听他对自己的兵器大肆吹捧,满腔怒气登时消了一大半,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心
道:「这小子倒是识货,竟瞧的出老子这条乌金软鞭的价值。」 又想到慧难当时在山上将那
把千斤巨斧玩弄於股掌间,武功实不下於己,要找他麻烦恐怕没这麽容易,心想:「这小子
武功如此高强,刚刚那鞭恐怕是故意让我打的,哼哼,倒也识相」轻哼了一声,对黄二虎道
:「姓黄的,老子今天吃斋,不想伤人性命,索性就放你一马,你皮最好蹦紧一点!」收起软
鞭走了出去。
黄二虎突然哈哈大笑,道:「怎麽啦阉狗,见人家本事好便怕啦?要赶紧回去躲在被子里哭
爹喊娘吗?还是顺便吃下一整包定惊散压压惊?老子早就看穿你没那个胆量,我看阿,你还是
快点告老还乡,看看有没有人偏好娈童,赶紧嫁了嫁,别在这丢人现眼。」
只见罗玉玉赫然止步,身上不断发出喀喀爆裂声,提高声音道:「你....你有种再给我说一
次!」黄二虎冷笑三声,正又要继续开骂,蓦地腹上被慧难重重肘击了一下,胸口登时郁闷
,骂到嘴边的恶毒言语全部缩回肚子,不禁支支吾吾道:「师..师叔你...」
慧难打个哈哈,道:「大人息怒,别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他最近让您打得脑子坏了,你的神
鞭是难得一见的至宝,可不能让人血污了,哈哈哈哈。」又往黄二虎颈上上一搥,只听得他
轻哼一声,趴倒在地不醒人事。
当黄二虎醒来後,脑子仍些微疼痛,将头转动了几下,却见到慧难也趴在另一边,嘴里唉呦
唉呦的轻哼着,便问道:「师叔,您刚刚干什麽打晕我?」慧难咦了一声,道:「那娘娘腔脾
气暴躁,刚刚已动了杀机,你再怎麽讨厌太监,也用不着跟他一般见识。你是我师姐第一个
徒弟,我自然要保你周全。怎麽你又肯认我师叔了?」
黄二虎道:「您刚刚空手拍鞭的功夫,我曾看过师父使过,那时她可威风啦!一人对付五六
个朝廷鹰爪,不但不落下风,还将他们打的屁股尿流,我那时可真是由衷的佩服,倘若能学
到她的一招半式,我也心满意足了。只是师父武功虽高,却半点江湖经验也没有,我被捉进
来後,无时不刻都在担心她。师叔阿,您可要好好的对待师父,那时她一看见你的样貌被画
在通缉令上,焦急的呕出血来,险些得了内伤,她不过是个小尼姑,却能为你这样到处奔波
,往後您可不能再让她这样担心了。」
慧难耳根子一热,心想:「她也是我这辈子最关心的人。」顿一顿,转开话题道:「你跟那娘
娘腔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为何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他?是他抓你进来的吗?」黄二虎
摇头道:「我跟那姓罗的并无恩怨,抓我进来的是五凤门的弟子。」慧难喔了一声,道:「看
来他也是让姊姊抓进来的。」
黄二虎继续道:「我一再的辱骂那阉狗,是要刺激他来鞭打我,好让我能取得他鞭上细小的
铁丝。」便将那小香囊又挖了出来,打开放到慧难面前,慧难心里一奇,问道:「取这些铁
丝有什麽用?」黄二虎道:「用处可大了!」食母指捏起铁丝,一根又一根的缠在一起,过了
两柱香时分,所有铁丝已串联成一根四寸来长的铁针,慧难不禁问道:「你要这麽长的铁针
干什麽?缝衣服吗?」
黄二虎将铁针放在手铐上比了一比,皱眉道:「糟糕,还不够长」突然眼神飘向慧难的屁股
,问道:「师叔,您的屁股今日是不是让黑鞭打中?」慧难唉了一声,道:「是阿,痛得很,
到现在还没办法坐,我真佩服你能一直承受这种拷打。」只见黄二虎面有难色,他忽然心中
雪亮,道:「你...你该不会要替我拔掉镶在屁股上的铁丝吧?」
黄二虎道:「没办法阿,谁叫您今日要阻止我骂人,明天那阉狗没当差,没办法激怒他打人
。您屁股上的针蒐集起来,应该就差不多了。」慧难略为沉吟,忽然问道:「师侄阿,你应
该....没那种癖好吧?」黄二虎忍俊不住笑了出来,道:「我又不是那姓罗的妖怪,况且..
况且我也有心上女子了。」
听他这麽一说,慧难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子趴着,道:「全听你的,拔吧!」双手扯下裤子
,露出了白里透红的屁股。
黄二虎笑道:「多谢师叔赏赐金臀!」他一边拔着铁丝,一边问道:「师叔,您的左边屁股上
怎麽有块这麽大的胎记?」慧难脸上一红,道:「那不是胎记,是拿来补我脸上的肉的」黄二
虎点了点头,又笑道:「那您不就是屁股长在....」想到他年纪虽然比自己小,名分上却是
师叔,开玩笑也得有限度,这「屁股」二字便没说出来。
慧难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忽然问道:「你适才说有心上女子,是谁阿?既然要入我们水月庵门
下,以後恐怕很难见到她了。」黄二虎不暇细想,脱口道:「不会的,因为她就是你...」又
突然说不下去。慧难一惊,连忙拉起裤子,手脚并用爬到墙角,惊道:「原来...原来你真的
有这种癖好,刚刚还敢骗我。我告诉你阿,我慧难可是堂堂男子汉,你别想对我动歪主意!
」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怕怕的。
黄二虎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道:「不是的师叔,您误会了,我喜欢的人是...」慧难不待他
说完,立刻又爬到另一边,叫道:「走开,走开,咱们两个男人这样勾勾抱抱,成何体统?师
姐也真是的,怎麽收徒弟前也不调查一下癖好...」
黄二虎深吸一口气,叫道:「我喜欢的女子,就是我师父,您的慧妙师姐!」
两人不发一语良久,慧难长吁了一口气,乾笑道:「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阿,但...但这
样可不太好,大大的不妥,你师父从小就出家了,你....你可不能逼她动了凡心。」心里却
想:「六师姐一定是让你给影响,前阵子才会那样古古怪怪。」
黄二虎叹了口气,道:「师叔别担心,我黄二虎本领低微,却有自知之明,这事我绝对不会
跟师父说的,只要能作她的弟子,在她身边一辈子服侍,我便心满意足了。」听他这番话,
慧难心中更加肯定:「对,对!教坏我师姐的就是你这浑人」
黄二虎迳自缠铁丝,又道:「师父和师叔您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岂会不知您们之间的情
谊,我不过是个落难子弟,怎麽能配得上师父这等冰清玉洁的天上仙姑,唉,师父当时担心
我害怕出家,要破例收我当俗家弟子,殊不知为了她,即便要到水月庵出家当和尚,或是当
个最贱的杂役,我也愿意。」慧难心中暗笑道:「头一回听到有人称赞师姐是『天上仙姑』
,哈哈,这可比武林盟主强上了,不知道她听到了会怎麽想?」
黄二虎忽然郑重神色道:「师叔,这些话我原本只打算留在心里,今日咱们落难相逢,我见
您也是性情中人,才告予你明白,希望您不要介意我对师父的情爱。」慧难一愣,乾笑道:
「好的,好的,哈哈,我干嘛介意呢?有人向往我师姐,我自然替她开心阿,只是不要踰矩
就好,哈哈,哈哈!」黄二虎见他笑的言不由衷,又道:「请师叔不要将这些话告诉师父,我
怕她知道了後,便不肯收我当徒弟了。」慧难拍拍胸脯道:「这个自然,我一向守口如瓶的
,你放心好了!」
说着说着,黄二虎已将铁丝缠完,这回比刚刚又多了两寸,他点点头道:「应该够了」便将
铁针插入手铐锁孔,左右转动片刻,喀啦一声,铁铐应声打开,锵的落在地上。慧难眼神一
亮,问道:「你之前可是干没本钱的买卖?」黄二虎不好意思道:「世道险恶,什麽都要会一
点,包刮偷鸡摸狗的伎俩。这请你也别跟师父说,我担心她...」慧难笑道:「我懂,我懂,
我师姐没这麽小气的。别说废话,来来来,快帮我解开。」
黄二虎将自己与慧难身上的精钢铁铐解全部开後,道:「相信师叔已经注意到了,我墙上划
的这些,代表东厂总管们的轮班值日,一位是那娘娘腔,一位是个女拌男装的大人,明日是
一月一次的清扫牢房日,他们两个都不会来,监狱中只剩五凤门的弟子看管,防守最是薄弱
。咱们明天趁杂役进来清扫时,将他打晕,换上他的衣服,来个狸猫换太子,悄悄的溜出去
。」
慧难问道:「杂役只有一人,咱们有两人,衣服可不够换阿!」黄二虎沉吟道:「照理讲应该
会有一个少监陪同,本来只有我一人,未必能打败那太监,现在有师叔帮忙,咱们定能顺利
通过,到时他们两个若不肯轻易就范,就...」在颈前比个杀人的手势,慧难忍不住打个寒
噤,道:「要..要取他们性命吗?」
黄二虎道:「我知道这事有点难为师叔,但东厂的人心狠手辣,而且极为精明,咱们若不心
狠手辣,恐怕难以逃脱,到时若让他们两个出去通风报信,只怕我们的人头不保。师叔您武
功高强,只有你才能制服他们,到时只好委屈您开一次杀戒了。」
慧难点了点头,心想这辈子连只鸡都没杀过,是要怎麽杀人?大是感到踌躇,问道:「点了他
们穴道行不行阿?只要让他们不能动不弹便行了吧,应该..应该不用取人性命..」黄二虎不
禁皱眉,心道:「师叔看似不拘小节,没想到在这档事跟师父一样迂腐。」
这晚两人都没睡,明儿便要越狱,心中均是十分不安,慧难一刻也静不下来,一下倒立,一
下又小跑步,不肯坐下静静休息,黄二虎不管他,迳自闭目养神。
月落日升,第一道光芒还没照入,牢门外立刻有了动静,黄二虎一惊,睁开眼睛,心道:「
天都还没亮,怎麽就来了,难道日程有变?」慧难已经跳起,伏在门後,运臂於指,向他打
了个手势。黄二虎点了点头,拿起预备好的铁铐,只要有人的手一推开门,立刻从门缝中铐
上他的手臂。
门慢慢的被推开,黄二虎倏地探出右臂,铁铐往那人手腕一锁,忽然小拇指一疼,那人似乎
用上了匕首。黄二虎忍着疼痛,直直抢上那人的小臂,锵的一声,铁铐已铐住,他轻啸一声
,运劲一拉,一团黑影飕的窜了进来。正要拿起尖石往那人颈上刺去,自己的咽喉却先一凉
,被一柄亮晃晃的月形弯刀抵着。
黄二虎立刻叫道:「师叔!」慧难振臂而出,点在了那人背心灵台上,略微出力,道:「放下
屠刀,否则要...要....你的命。」後面的话说的甚是心虚。
那人转头,星波流露,却是吴喜儿,慧难啊的一声惊呼,道:「姊...怎麽是你?」吴喜儿怔
怔的道:「小弟,你当真要杀我吗?」
黄二虎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只见慧难也不点穴也不杀手,就这麽呆呆的望着这女人,忍不
住嘶了一声,提醒慧难动手。慧难顿了顿,指上加了几分力,淡淡道:「劳烦吴大人放下匕
首。」吴喜儿一愣,问道:「你为什麽这样叫我?」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叫道:「大人,出了什麽事吗?」吴喜儿回过神,道:「没什麽事,对了
,你们两个进来一下。」黄二虎听到外头还有人,心里一凉,连忙向慧难打个眼色,要他阻
止他们进来。
两个五凤门弟子走了进来,慧难认得这两人,便是那日在街上羞辱胡灵曦的司天光与赖安之
,只见他们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彷佛没睡饱就被叫醒一样,对於眼前的情形似乎完全不当
一回事。
司天光揉着眼睛,道:「大人,你天未亮便将我们叫来这,是为了...」吴喜儿不待他话说完
,左手迅捷无伦的往腰带抽起飞刀,飕的一声往他颈上射去,只听两声闷哼,这刀穿过司天
光的咽喉後,余势未消,接着又穿过了赖安之的咽喉,最後当的一声钉在墙上。
只见他们死时仍是一脸迷蒙的样子,似乎就这麽糊糊涂涂的被取了性命。慧难与黄二虎亦目
瞪口呆,浑不知发生了什麽情形。
吴喜儿右手慢慢放下,将匕首收回怀里,却见慧难仍不放手,便道:「都做到了这地步,还
不肯信我吗?天就快亮了,你们再不趁此时出去,到时就算换了衣服,大家一样能看清楚你
们的脸。黎明之前的天色是最暗的,大家睡意正浓,最是好鱼目混珠的时候。」
两人匆匆换上五凤门衣服,正要迳自寻路出去,吴喜儿忽道:「且慢!」走到二人前头,又道
:「你们两个没来过皇宫内院,这样冒冒失失的出去定会迷路,况且没有通关令,城门的守
卫不会放人的,需要由我带领。」
慧难心中登时错愕:「没想到我竟然被抓进了皇城了!」黄二虎低声在他耳边道:「防人之心
不可无,这女人是东厂重要干部,怎知道她是不是在陷害我们。凭师叔您的武功,我就不信
咱们闯不出去。」
只见二人脸色迟疑,吴喜儿脸色一沉,道:「你们不信我,尽管自己出去,到时被拦了别怪
我没提醒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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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也是自己的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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