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odrfan (鲨鱼的爱情)
看板emprisenovel
标题<中篇武侠> 鹦鹉剑 (15-19)
时间Tue Aug 21 17:02:50 2018
第十五章:腹背受敌
之後,又过了几天。
某日午後,谢沛雨与周墨轻夫妇,身负行囊,突然现身在江日鸳的木屋前,说是要来辞别
,
在场除了江日鸳外,于昭月亦同在,所以这一个辞别,就是同时向两个人说再见。
不知是谢沛雨的个性所致,或者山中隐世者的不流於俗,这一场拜别实没有拖拖拉拉的过
程,或者感伤难过的情绪流露出来,谢沛雨夫妇只是简单辞别了几句,随即挥一挥衣袖离
去,好似云淡风轻,船过无痕那样。
江日鸳与于昭月站在木屋前,一齐目送着谢沛雨夫妇离去,
于昭月心有感伤,一时无语,待得情绪沉淀,转头正想与江日鸳说些话时,竟见江日鸳红
了眼眶,源源自眼角边留下串串泪珠。
于昭月讶异,问道:「江姑娘……你很难过麽?」
江日鸳道:「我当然难过,他们是我在百禽山上,惟二的人类朋友,认识了好些年的光阴
,他们一走,此生也许不会再见面了。」
于昭月安慰:「道你还有许多鸟禽朋友啊,树精朋友啊,有牠们陪伴你,你的日子不会太
孤单的。」
「那不一样!」江日鸳突然变了脸色,怨怪说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
因为你, 为了要让你学成剑法 我怎会用这种方法? 了结了谢大叔他们夫妇在中土的责
任与牵挂,却叫我失去了两个好邻居。」
于昭月好生觉得无辜,说道:「可是,是你要我去学剑术的啊!」
江日鸳哽咽道:「总之是因为你,让我失去这麽多,一切都是你害的!」
于昭月:「这......」当下好生难以辩解,无奈说道:「我什麽都照你说的做,却也不对
麽?」。
他不知道,江日鸳不是真的怪他,只是在难过失落之余,需要一点安慰,一个情绪的宣泄
。
但于昭月质朴老实,实在不懂得女人的心思;他也还不知道,遇到这种女人怨怼的场景,
自己如何应对。
於是于昭月,并未安抚到江日鸳的情绪,任由江日鸳掉着眼泪,很是不知所措,暗想:「
唉,这个小疯女真难摆平, 一切都照她的意思做了,她还这样不高兴的样子。」
在那之後,江日鸳又难过了好几天,终日郁郁,不大开口说话,也不太搭理于昭月。
或许,江日鸳想要于昭月明白的,乃是她为了于昭月的牺牲与付出,乃是于昭月的感激与
回报。
只可惜,于昭月的单纯脑袋,此时尚无法领会过来,也不知晓女孩子家怀抱有怎样的期待
,於是这几日间,于昭月总默默做着自己的事,对於江日鸳反敬而远之,深怕又去惹怒了
她。
某一日午後,却见江日鸳收整了一袋行囊,独坐於木屋门口。
于昭月讶异问道:「你准备要出远门麽?」
江日鸳道:「对!我们去找鹰王吧!」
于昭月愣道:「今天就出发麽?」真没想到,江日鸳看似要说走就走的样子。
江日鸳道:「对,你赶快去收拾收拾!早一日打倒鹰王,你就能早一日离开这里。反正你
也只是为了履行对於我的承诺,这才不得不生活在我屋中,你早想离开了吧?」
于昭月听不出来,江日鸳实是说着反话,当下直觉答道:「呃......我是没有急着离开,
但确实一直在意着答应你的事情,毕竟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必须要回报的。」
江日鸳道:「那好,我们尽快出发,让你早点完成任务,那麽你便可以自由,不必再理会
我,反正周姊姊她们也走了,以後便剩我一个人。」说此话时,神情看来并不欢喜。
于昭月又是一股莫名其妙,内心嘀咕着:「她到底又哪根筋不对?我怎麽说话都不妥,都
会惹她生气的样子?当初我要结识她,她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排拒样子,现在说到我报恩完
毕就会走的事,却又好像很生气?她到底是想怎麽样呢?我真是搞不懂......再说,我又
没说我要走,方才那些「我早想离开的话」,都是她自己说的,又不是我......」
于昭月不知如何面对江日鸳的脾气,只有暂时离开当场,去收拾自己的行囊。
收拾之间,于昭月的心情颇为沮丧,暗想:「唉,江姑娘的性格真难捉摸,阴晴不定,这
几日间,冷冷淡淡地对我,我真不知该怎麽与她相处......比较起来,还是沈小姐的脾气
好,温柔和气,善解人意......」
思虑至此,于昭月将沈青竹的信物取於手中,看视遥想着:「我也好一阵子,没见到沈小
姐了,内心十分想念......所以,我确实该尽快出发,前去铲除鹰王,以替江姑娘除去大
患,後再反过来请求她,替我医治沈庄主。」
思及此处,于昭月原先的沮丧暂且消退,快速收拾妥行囊,回到门口与江日鸳会合。
当日,二人即行出发,离开木屋,亦离开了百禽山,骑乘了一辆单骑马车,在江日鸳的指
引下,一路向西南行。
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其实还有一个共行者,这个共行者不是别人,正是于昭月的师父:鸟
师父「绿云舞」。
绿云舞的跟随,也不知道是牠自己的意愿,还是江日鸳的指示,总之,这只绿鹦鹉就这麽
加入了旅程中。
行途之间,江日鸳好像有稍微打起精神的样子,但旅程中她仍是没有太多笑容,也没有太
多的语言,时常脸容沉忧,好似心事重重
连续赶路三日之後,江日鸳突然放慢了速度,神色警戒,提醒说道:「于昭月,此处已十
分接近鹰王的大本营,所以,从这里开始,已涉入鹰王的势力范围内,我们必须要提高警
觉,保持警戒,毕竟鹰王的眼现不少,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遇上。」
于昭月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江日鸳突然又问道:「于昭月,你害怕危险吗?」
于昭月愣了一愣,答道:「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我爹爹当初,开始传授我剑术时
,便曾提醒过我,只要开始接触武艺,就必须有心理准备,是将自己的性命放在风险中
......这与「擅泳者溺」的道理一样,一旦我接触了武艺,就自然增加了人身的风险,即
便我不去踏涉江湖,江湖纷争也有可能自己找上我......跟谢师父学习剑术以後,这层体
认更加深刻,六合剑法虽然只传授给隐世的剑客,却背负有重要的使命,倘若江湖上有人
为非作歹,六合剑的继承者就必须挺身而出。」
江日鸳淡淡答道:「你不害怕危险,那很好......我想我应该没有看错人......也是因此
,我才会拜托谢师父将剑法传给你。」忽地眼芒一动,说道:「但于昭月,我并不希望你
送命,虽然我希望你击败鹰王,却不希望你因此身受伤害,如果可以,请答应我,在你遇
到危险的时候,务必要保全住自己的性命。」
这句叮咛之语,听来极含关切,也是这连日以来,于昭月自江日鸳口中,所听到最具善意
的一句话。]
于昭月感觉胸中有股暖流通过,真诚答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努力保全住自己的性命
,希望我们两个在对付完鹰王以後,皆能全身而退。」
至於之後,对付完鹰王以後,他与江日鸳之间的相处又该如何,就到那时候再说吧......
是日黄昏,夕阳尚未消逝以前,于昭月离开紮营地,独自前往了稍远处去汲水。
但见水源之地,正有一名陌生青年站立着,身着一身黑衣,约莫二十岁年纪,眉目俊秀,
五官深邃,侧首朝于昭月一个微笑,瞳光幽亮非常。
此处是一乡间山涧,外走三里处即有一个小村落,周围亦有零散的居民户,所以在这水源
地会遇到人,并不足为奇。
但所遇到的这个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特殊处。
于昭月内心思索着:「这个青年,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我想不起来......」
「小心那儿地上,有块石头不稳的!」黑衣青年突然出声提醒,并有伸手欲扶的动作。
虽是一句善意提醒,于昭月却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并无丝毫站立不稳的迹象,那青年却
为何积极相助?
「有杀气!」于昭月内心的警钟敲响着。
此时,那青年却已一手横来,要向于昭月肩臂拍上一掌,这一出手,可不再是伪装扶助的
举动,而是很明显的攻击意图。
于昭月知道来者不善,侧向一避,立即抽出佩剑,刷的一剑,劈阻了那青年的攻击,且划
伤了对方的手掌。
黑衣青年向後跃开,翻手看视,见自己掌际间一道剑痕,正隐隐渗流出鲜血,他的神情间
无怒意,更好似没有痛觉,唇角反而斜扬起一抹浅笑,说道:「好剑法!」
黑衣青年说罢,更提掌举近,舔拭了自己的血,又再说道:「好味道。」
于昭月不解,提音问道:「你是谁?为什麽攻击我?」
黑衣青年尚未言语,于昭月却已反应过来,自答道:「你是鹰王的人?」
黑衣青年依旧没有回答,却朝天空吹了声口哨。
于昭月心想:「他要呼叫帮手来?」
此际,却见一只黑色羽翼的中型鸟,出现於天空中,盘旋一圈後,飞了下来,停在黑衣青
年的肩上。
但见此黑鸟一身毛色,乌中带亮,双侧羽翼边缘且各有一道银线,甚显奇特,尤其双目湛
亮,仿若夜中星点,甚是辉煌。
于昭月心想:「他叫来的不是打手,而是一只鸟?一只怪鸟停在肩上,这个景象似曾相见
,怎麽有点像江姑娘的举止?」此念一生,忽有顿悟:「与江姑娘相似......同样能与鸟
禽沟通,同样的能力......同族同类的人。」
於是于昭月脱口呼唤道:「你是夜央杀手?」
那黑衣青年笑了笑,终於承认道:「幸会幸会。在下正是夜央杀手,但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
于昭月迟疑未答,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向敌人报上名姓。
夜央杀手笑道:「算了,不回答也罢,一个将死之人,知不知道姓名都无妨。」
于昭月心中一惊,暗想:「他要杀我?」
夜央杀手不待于昭月问明,便已再发攻势,身行飘忽如鬼魅,双掌探出成爪,便要袭向于
昭月侧肋。
于昭月长剑斜横,驾驭剑气如网,使出一招「千丝绕梁」,拖伴住夜央杀手的掌势,让夜
央杀手的进退被「六合剑气」给阻滞偏斜。
于昭月「驾驭周气环流」,将夜央杀手绊在中心,进退不利,于昭月藉此寻得空隙,剑锋
一转,刺向夜央杀手的胸膛。
夜央杀手一个急避,虽然没让于昭月剑入胸口,却仍被于昭月以剑尖抵住了颈脖。
夜央杀手遭剑抵喉,只能束手,神情中不见惊恐,依旧笑道:「好剑法!我的武功不如你
,是该败在你剑下,但我早有预期,自己落败以後,你会以剑抵住我要害,却不取我性命
,正如同眼前这样......你因此疏於防备我的帮手,反将若入我的圈套......」
于昭月尚未领会过来,已见夜央杀手肩头上的黑鸟一声鸣叫,振翼飞起,竟然冲击向于昭
月的「肩井穴」。
「这只黑鸟......竟懂武功?」于昭月心中惊呼,却已经来不及,让那黑鸟冲击肩穴,力
劲不大却深传入里,当下让于昭月右手臂一时酸麻,居然有些握剑不住。
夜央杀手笑着:「我的帮手不是别人,就是这只夜琉璃。」夜琉璃听起来正是这只黑鸟同
夥的名字。
说话之时,夜央杀手已摆脱掉于昭月的抵剑,趁势扑身而反击,提手一扬,在于昭月的背
心间拍了两掌。
这两掌的掌劲绵软,但那余波却荡漾不断,绵密细微,却一丝丝一寸寸侵入人体,好似要
窜入骨髓般。
这种感觉,很像在「百禽山」上被那群混混攻击的感觉......不,不太一样,这个夜央杀
手的暗劲,更绵密、更细利,像是深入我的髓骨、经络、血流,钻深、扩散......
于昭月心知不妙,立即反应,改以左手持剑,反击相刺。
夜央杀手险险避过,却让「六合剑」的剑风刮掠过身躯而刺痛。
于昭月待欲追击,那只黑鸟「夜琉璃」却又来攻击。
想不到这只黑鸟如此凶悍,居然有不逊於人类的速度与攻势!
于昭月正腹背受敌。
第十六章:置於死地
其实以于昭月的六合剑威力,要同时对付夜央杀手及夜琉璃二敌,并非难事,然而,一场
战斗的优劣胜败,并非取觉於绝对实力而已
论个性,于昭月的性格太温和;论经验,于昭月的实战历练又不足。
论心计,于昭月的心计远不如夜央杀手;论凶狠,于昭月的凶狠度还比不上夜琉璃。
於是,于昭月虽习有天下第一的剑术,这时刻对战起这一人一鸟之敌,仍是颇为吃力。
于昭月正陷入苦战之际,远处林端,却又传来一声鸟鸣。
须臾,即见得一只绿毛黄冠的鹦鹉出现,正是「绿云舞」!
绿云舞振翼而至,加入战局,挥爪窜身,已与夜琉璃缠斗在一起。
绿云舞虽非凶禽,但此际展露出的战意与架式,竟也非同小可。
鸟与鸟之间的战斗,真是超乎想像,却又煞有其事。
「师父!」眼见绿云舞为己奋战,于昭月内心感动,不禁呼唤出这一声。
这一句「师父」,或许是于昭月拜师以来,最真心诚意的一次叫唤。
夜琉璃既被绿云舞绊住,则夜央杀手就该由于昭月去对付。
单论武功,夜央杀手绝非于昭月「六合剑」的对手。
尤其于昭月在眼见到师父「绿云舞」以後,精神振奋起来,「以意领气」的威力自然增强
,连带着手上「六合剑」的灵活度与锋锐度,亦随之翻倍。
於是见得于昭月身形灵动,足踏飞步,驾驭环流周息,转眼将夜央杀手围困在中心,他趁
势追击,提臂灌劲,左右交叉一凌厉剑路,使得乃是「六合剑法」中的大绝「彩凤双飞翼
」,顿由环流周息的簇拥中突刺而出,已将夜央杀手给制於剑下。
于昭月虽然不喜杀人,此际也没想立即取走夜央杀手的性命,但他顾忌到夜央杀手对於自
己的杀意,非得先下手为强不可。
就算不一剑杀了夜央杀手,至少也砍掉其一只手臂,以减除他的攻击力吧!
于昭月思虑至此,正打算挥剑斩敌,却听闻身後一句急唤传来:「慢着!于昭月,你不可
以伤害他!」
正是江日鸳的声音。
于昭月有些讶异,却不得不暂时停手,剑未挥下,却仍然停留在一个可以牵制夜央杀手的
位置。
此时江日鸳的身形已奔至,再次出言提醒道:「于昭月!你不可以伤害他!」
于昭月解释道:「我没有要杀他,只打算砍掉他一只手,以免他继续攻击我们。」
江日鸳语气坚决道:「不可以!我不允许!」
于昭月不解道:「为什麽?他是我们的敌人啊!」
江日鸳神情严肃道:「你若杀了他,他在你身上留下的伤,便将无人能解!」
于昭月惊愣,不禁再问道:「他在我身上留下的伤?」
江日鸳道:「他刚才有打伤你吧?我有看到你的背上,仍残留有虚空掌的余劲。」这当然
是江日鸳的特殊眼力才看得到。
于昭月思索道:「他方才……的确有拍了我两掌。」
却听夜央杀手唇挂微笑,插口说道:「小鸳,还是你聪明,知道我的虚空劲,已经深入他
体内,神仙难救。」
江日鸳沉着脸面,转看夜央杀手说道:「夜央,你快解开你的虚空劲,别让它们留在于昭
月体内,持续造成伤害。」
夜央杀手一脸漫不在乎,说道:「鹰王有令,我必须杀了这个小子!但我已经有手下留情
了,尚留给他再三个月的寿命,这三个月......足够他交办後事了。」
江日鸳脸露焦急,说道:「三个月......你怎能这麽狠?夜央,你快救他,不然我......
我不会原谅你!」
夜央杀手哼了一声,说道:「你早就不原谅我了,打从我投靠鹰王的那天起……所以我偏
不肯救这小子,你又奈我何?你会杀我麽?」
江日鸳神色间又是懊恼、又是伤心,说道:「你......你明知道我不会伤你,所以敢这样
说.....你这是利用我的弱点。」说此话时,眼眶已泛了红,哽咽续道:「你若不肯救于
昭月,我就自己来救。」
夜央杀手瞳光锐利,说道:「他中了我虚空掌最深的一层功力,而且伤的不只一处,只怕
你是救不了他。」
江日鸳眼角噙泪,说道:「我会倾尽全力,阻止你继续造恶业。」却不知江日鸳的伤心,
是为了于昭月,还是夜央杀手。
夜央杀手原先轻浮的态度收起,神色认真说道:「我先劝告你了,这小子身上所受的虚空
劲,绝对不好解,你若勉强硬治,只会耗竭你自己的能量!」
江日鸳道:「不论如何,我总会尝试到底。」
夜央杀手冷言道:「那你好自为之。」说完此话,夜央杀手无视于昭月那正抵於其胸前的
剑刃,将身一转,迈开大步便走。
于昭月提剑欲阻,却听江日鸳呼唤道:「别追了!于昭月,让他走!」
于昭月无法违逆,不得不放下剑刃,回头却质问道:「就这麽让他走了?他不是鹰王的手
下大将麽?不管他愿不愿意解除我身上的伤,都不应该让他轻易离开吧?」
江日鸳道:「若是不让他走,接下来又该如何?让他继续伤害你,或者让你伤害他?两种
情形我都不愿意见到,只有让他离开。」
于昭月胸口一闷,迟疑问道:「看来你......你很在意他?你们之间的交情……似乎很深
厚……」
不知为何,于昭月的心底,莫名的不是滋味。
或许是因为,对方明明是打伤自己的人,江日鸳却这样维护他......更或许是因为,夜央
杀手是一个面貌英俊的男人,又与江日鸳极熟识,而江日鸳显然很重视他……
于昭月的心情,因此而低落起来,却忽略了自己身上的伤。
只见江日鸳神情急切,说道:「先别说那麽多了,让我好好看视你的伤口。」说罢,眼目
专注,直盯着于昭月的身体做细看。
于昭月知道,江日鸳又再透视了,自己不必卸除衣物,即能让江日鸳用眼看出伤势,骨肉
、血液、内脏、经络,一切全在江日鸳的眼底,清清楚楚。
江日鸳探看许久,眉眼逐渐凝重,轻轻叹了一口气後,说道:「五道。」
「什麽?」于昭月脱口问着。
江日鸳解释道:「五道虚空劲,分别嵌插在你的心肺大血管四周,只要其中一条血脉出问
题,你立即会倒地不起,连呼吸都没有,简单来说......就是猝死。」
于昭月有点紧张,问道:「这有得救吗?」
江日鸳又叹了一气,答道:「也许有得救,但是很难救」
于昭月问道:「你不是说,夜央杀手的攻击,相对於其他用暗器箭的小罗罗来说,反而是
你比较好处理的?」
江日鸳道:「夜央杀手的伤,我徒手便可以处理,不必藉助任何工具,是单纯简便得多…
…但是,我从没一次处理过五道伤……」咬了咬唇齿,再道:「夜央他……他从未对其他
人这麽狠过,他是存心要置你於死地的。」
言及於此,江日鸳摇了摇头,再道:「所以,我从来没处理过这样复杂的伤……这是我所
见过,夜央出手最重的伤……」
于昭月问道:「若是放任不理,那会怎样?」
江日鸳道:「就如夜央方才所说,你将活不过三个月......看来鹰王,是非常积极地要杀
掉你,所以命令夜央他需下重手,否则之前.....被夜央给锁定的受害人,在中了夜央的
攻击以後,至少都还能多活个三年五年。」
于昭月道:「鹰王要杀我?他从来没见过我,却已把我当成目标。」
江日鸳道:「这里是鹰王的地盘,鹰王的眼线,本无所不在,他一定知晓我带人来对付他
了......再说上回,你在百禽山打跑了那几个小罗罗,消息传回到鹰王耳里,自然让他猜
测到我身边有帮手……鹰王本来就是心狠手辣的人,他会想要先下手为强,置你於死地,
可说是理所当然。」
于昭月又问道:「那夜央杀手在我体内造就的这五道伤,有得治吗?你能治吗?」
江日鸳道:「老实说,我没把握。」
于昭月道:「所以,可能没得救吗?」问此话时,于昭月内心所感觉到的不是恐惧,却是
泄气。
江日鸳坚决道:「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救你!我会尽我所能,你得相信我!」
於是,为了寻找适切的治疗场所,江日鸳运用自己特殊的感知能力,与山林生物做沟通,
终能探得一个隐密的山洞,在寻常人绝难以发觉处。
江日鸳指引于昭月一起前往,且在入洞以前,江日鸳站於洞口,朝那穴洞深处连续发出了
一些古怪的低鸣声,即见数十只小生物急窜出,或跳跃或爬行的,争先恐後都出了山洞。
江日鸳等待几许,五官同感,对於环境终能安心,向于昭月说道:「这里头已没有生物,
等一会儿在这里头做治疗,可以不被打扰。」说罢,又向绿云舞下了指令,内容乃是:「
绿云舞,你去替我守着洞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江日鸳跟着点起了火把,插在一个石缝间,让洞穴里一扫黑暗,然後指示于昭月坐在一个
角落,自己则盘坐在其身侧。
江日鸳认真探看许久,又轻叹了一口气道:「五道虚空劲,嵌插在你心胸五处大脉上
......」
于昭月喃语道:「五处心胸大脉,想必都是很重要的位置?」
江日鸳口气沉重道:「的确是极重要的位置......治疗的困难点是,只要移动其中一处,
则会影响到其他四处的血流,稍有不畅,更将导致虚空劲嵌插处的走位,运气若是不好,
一个走位就将闭锁了你的大脉,导致猝死的结果。」
于昭月问道:「那必须要怎麽做?」
江日鸳道:「一次动手,就必须要掌控五道虚空劲的走向,我必须将我的能量催到极处,
同时间移动五道虚空劲,确保这五道嵌插你大脉中的外来物,都按照我想要的路径去移动
,以不封阻你的心胸大脉血流。」
于昭月道:「你做得到吗?」
江日鸳道:「也许做得到,但也不是一定成功,要想治疗这种伤,总必须冒上风险。」
于昭月再问道:「倘若治疗不成,那会怎样?」
江日鸳道:「你会死。」
于昭月自嘲似地笑了笑,说道:「我会死,这个结果我好像已不害怕了,早在几个月前,
遇到鹰王手下无影箭的偷袭时,我就有自己可能死亡的觉悟了。」
却听江日鸳道:「我也会死。」
「什麽?」于昭月惊讶无比。
江日鸳解释道:「我要卸除虚空劲,就必须用上陨石能,陨石能是一种生命之能.....如
果要将自我的陨石能发挥到最高极致,则等同是燃烧生命,我亦将曝露在危险中。」
于昭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也会死的话,那就不要救了吧?死一个总比死两个
好。」
江日鸳道:「你是为了帮我,所以才会得罪鹰王,你会受到虚空劲的重伤,我必须要负最
大责任,所以,我无论如何必须救你......倘若救你不成,那便陪你一起送命,这样黄泉
路上,也好做个伴。」
于昭月侧首相望,待欲言语,却见江日鸳提手相阻,示意于昭月先听她说完话。
于昭月於是忍住不开口,便听江日鸳续道:「于昭月,过去好些年来,我离群索居,虽然
能够远离世俗烦扰,却也不禁内心孤单,但这几个月,有你出现在我身边,让我原本单调
的日子,有了许多变化,我感觉到自己空寂的心灵,似乎得到灌溉,我想......我不是真
的孤僻,我其实也是需要人陪伴的,这段期间,有你陪伴,我觉得很欢喜......」言及於
此,江日鸳有些哽咽起来,再道:「如果你非得要到阴间去,那我便自愿去陪你,这样,
你不会寂寞,我也不会再孤单了。」
于昭月内心感动,不禁低语呼唤:「江姑娘.....小鸳......」看望江日鸳那坚决又忧伤
的神色,似乎有种什麽东西,在于昭月的心胸荡漾开来......
但这情绪的起伏与波荡,却因牵扯到了虚空劲的嵌插状态,以致于昭月的心胸血流有些窒
碍。
于昭月骤然呼吸困难起来,眼前且还有些发黑。
江日鸳瞧之惊忧,忙呼唤道:「于昭月,你的情况不稳定,先别说话了,我需得即刻展开
治疗!」
江日鸳的手掌,於是迅即伸出,双双贴触在于昭月的胸膛上,动作快疾却力道轻柔,像是
棉花着陆那样。
于昭月受得江日鸳掌中能量灌入,骤感觉到有五道热流,同时自胸口窜入。
于昭月的胸口,因此而逐渐舒坦,原本发黑的视线也渐渐光明起来。
视线逐步清朗之间,也开始能瞧清江日鸳的状态,但见眼前的江日鸳,神色苍白,唇青如
紫,一身冷汗直流,呼吸且是喘促不已,竟似十分辛苦的样子。
于昭月讶极,忙出声道:「小鸳,你别这麽勉强!」
江日鸳斥道:「于昭月,现在是紧要关头,不许说话!」
说完此话,江日鸳却猛然胸口一涌,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小鸳!」于昭月实已惊慌情切。
「不许阻止我!」江日鸳却仍坚持不已,持续递送自己的陨石能,却再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此时甚至连她的眼耳鼻窍,都隐隐有些渗血。
「小鸳!」
在于昭月的惊唤声中,江日鸳却昏晕了过去。
于昭月惊乱不已,不断叫唤着:「小鸳!小鸳!」
本来他已得舒畅的心胸,此刻又因为太过激动与担忧,而再度滞涩起来。
于昭月的眼前又开始发黑,他感觉自己将要晕厥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于昭月的心中只想到了一件事:「黄泉路上,你说我们要一起作伴。」
於是迷蒙之间,他拼着最後一点残力,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江日鸳的手掌。
下一时刻,于昭月也失去了意识,倾倒在地......
第十七章:日夜鸳鸯
「小鸳!」
于昭月惊醒过来,第一时刻的直觉反应,就是呼唤江日鸳。
却见眼前山洞依旧,壁上闪烁的火把依旧,江日鸳的身躯斜躺在石壁上,双目紧闭,看是
仍然昏迷不醒。
但除了江日鸳外,尚多了一个人影在那里。
那是一个修长的身影,身着黑衣,在壁面火光的闪映之中,可见其年轻英俊的面貌。
他是夜央杀手。
夜央杀手此刻正站立於江日鸳旁侧,似无视於于昭月方才的惊叫,迳自凑近江日鸳身畔,
挨身下来,手持方巾,轻轻擦拭着江日鸳昏迷中的额汗,看似对其关切非常。
于昭月见状十分讶异,更对夜央杀手的现身产生了防卫心,强撑起仍甚虚弱的自身,摇摇
晃晃地扑冲过去,说道:「夜央杀手,你别伤害小鸳。」
夜央杀手一个伸手,轻易即将于昭月推倒,哼了一声说道:「你别多虑了,我绝对不会伤
害小鸳,你还是多多担心你自己吧!听我一劝,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最好不要胡乱走动,
否则随时可能再昏过去。」
于昭月咬牙说道:「你对我狠下重手,明显欲置我於死地,这当头再来假意关心,我可不
会相信。」
夜央杀手哼了一声道:「相不相信都随便你!你昏过去也与我没关系!总之我已解了你身
上的虚空劲,可以对小鸳有交代了,也让她不必再拼命去救你,就是完成了我的任务。」
于昭月愣住,问道:「你解了我的虚空劲?」
夜央杀手冷言道:「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不同?」
于昭月运气己身,确觉心胸要脉已然畅行,不禁疑惑,问道:「我的身体......是有不同
,但为什麽?你何须救我?何必要先重伤我後,再来救我?」
夜央杀手神情冷漠,眼瞳中却有深意,说道:「我若不救你,小鸳肯定将耗尽自己,我没
想到她为了治你,居然不惜赌上性命......我虽奉命要杀死你,却不愿意小鸳也一起丧命
。」言及於此,咬了咬齿,似乎有所不甘,再道:「如果非得容你活命,才能保住小鸳的
命......我也只好如此,违抗鹰王的命,放过你这小子。」
于昭月似乎明白了,夜央杀手非得救己的原因,登时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却不知该如
何表达,只低低声问道:「你和小鸳,你和她......是什麽关系......」
夜央杀手并未回答,却是目光严峻,看望于昭月道:「你只要知道,这个女孩子,是我生
命中最重要的人,任何人若想伤害她,我都不会允许......」
于昭月胸口滞闷,待欲言语:「可是......」
夜央杀手却开口打断他,说道:「于昭月,你叫这个名字对吧?我得警告你,绝对不容许
伤害小鸳,你若敢辜负她,让她伤心,我一定不会原谅你!」说此话时,且以一手直指于
昭月之脸面,颇有警告意味。
夜央杀手说完这一段话,且瞪了于昭月两眼後,又倏然转过身去,身形如魅,直朝洞穴口
飘然而行,转瞬间已逝影于无形。
于昭月起身欲追,却听得洞穴口一个声音呼唤着:「让他走!让他走!」
于昭月定睛一看,见发话者不是人类,却是一只鸟禽,正是他的「鸟师父」绿云舞。
原来方才,绿云舞一直守在洞口,遥遥聆听着于昭月与夜央杀手间的对话,却都没有出声
打扰。
现在回想起来,一开始就是绿云舞放准夜央杀手进入山洞中的;最後,也是绿云舞同意夜
央杀手安然离开的,而且,并不像是被迫,
于昭月问道:「师父,你认识夜央杀手麽?」
绿云舞道:「认识夜央杀手,认识夜央杀手。」看来他真的听懂于昭月的问题,而不是乱
回答的。
于昭月又问道:「那夜央杀手......他是小鸳姑娘的什麽人?」
绿云舞道:「很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这个回答,也不像是胡乱说出的。
不知为何,于昭月的胸口不太舒畅。
但他并不知道,这种不舒畅感,是来自何方,也许......只是虚空劲的余伤未癒?
片刻之後,江日鸳悠悠转醒。
于昭月见得江日鸳有动静,赶忙趋前关心,一手撑扶着江日鸳,关切问道:「小鸳,你醒
了?你感觉怎麽样?」说话之时,另一手已递上了壶水,说道:「你流了许多汗,一定口
渴了,先喝点水好麽?」
江日鸳点了点头,缓缓喝下了几口水,抬首看视,苍白的脸面中却有喜色,说道:「我没
死,于昭月......你也没死......太好了。」言及於此,江日鸳的神色中,忽现出一丝疑
惑,仔细端详了于昭月的身体,讶异问道:「你的虚空劲,全解了?不是我解的......有
谁来过?于昭月,夜央他来过麽?」
于昭月点了点头,说道:「夜央杀手来过......救了你,也救了我,他把我身上的虚空劲
都解了。」
江日鸳低低声道:「那就好......总算他......还肯这麽做......」
于昭月吞吞吐吐,说道:「你对他来说,好像很重要......他对你来说,应该也很重要
......」
江日鸳直问道:「你想说什麽?」
于昭月神情有些别扭,说道:「请原谅我冒昧直问,你们的关系......你和夜央是何交情
......因为我实在很好奇。」
江日鸳道:「我们的关系?」
于昭月道:「我是说,你跟夜央杀手,并不像是普通朋友,应该说不只是朋友。」
江日鸳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跟夜央是什麽关系?」
于昭月道:「你们像是......很亲近的人。类似......类似情人那种。」
江日鸳嗤了一声,说道:「我和夜央,不是情人,我们是亲人。」
于昭月愣道:「亲人?」
江日鸳道:「夜央杀手,不只是他的绰号,亦是他的名字,他本姓江,原名叫做夜鸯,不
是中央的央,而是鸳鸯的鸯。」
于昭月道:「他姓江?跟你是同姓.....你叫江日鸳,他叫江夜鸯,咦?」
江日鸳与江夜鸯......
江日鸳点头答道:「你总算发现了......他是我的亲弟弟。我们是孪生姊弟,在同一天出
生的,我可能只早他一炷香时间。」
于昭月讶道:「夜央杀手是你的亲弟弟?那他为什麽要投靠鹰王,去与你作对?」
江日鸳眼目悠悠,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与夜鸯,是非婚生子女......我的母亲,出身寒
微,我父亲却家门富贵,他们虽然相识相恋,却遭男方家人反对,我母亲即使生下了两个
小孩,都未能顺利入男方的家门,她始终没有名份......甚至後来,我父亲在家族的逼迫
下,还逐渐疏远了我母亲......」
于昭月静静聆听,没有打断。
江日鸳继续说道:「我与夜鸯的名字,是来自一则古老的传说......传说中,曾经有一对
相爱的男女,因为得罪了权贵,以致遭到妖术师的诅咒,白昼女方会变成雕像,夜晚男方
则会变成蝙蝠,男方与女方虽然一天之中,都有一半的时间可以变回人类,却永远无法相
聚,永远昼夜相隔......男方只能看着雕像,女方只能抚着蝙蝠......这个故事,讲的是
一对日夜永隔的鸳鸯爱侣,而这『日夜永隔的鸳鸯』,就是我与夜鸯名字的由来,我母亲
觉得她与我父亲的情路坎坷,就如同这传说中的男女一样。」
于昭月道:「原来你们的身世,也较常人不同。」
江日鸳道:「我与夜鸯的家庭,虽然有些特殊,但我与夜鸯的奇异灵性体质,并非与生俱
来......我的母亲与父亲,都只是一般正常的人类而已,他们并不懂得殒石能及虚空劲那
些......」
于昭月问道「那你们姐弟的灵能是如何来?」
江日鸳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于昭月睁大眼问道:「天上掉下来的?」
江日鸳淡然说道:「某一日,天边闪过了雷电,突然降下一颗大火球来,发出了好一道巨
响,我母亲当时正在附近,便好奇地赶过去观看,当时她正怀着身孕......据她所说,她
并没有直接碰触到那火球,却在试图接近那火球的过程中,突然地昏晕过去,醒来以後,
已在邻近医家的病床上......当时大夫还曾好心地替她检查,说她腹中的胎儿应该没有大
碍。」
言及於此,江日鸳轻叹一气,再道:「後来那火球事件的发展怎麽样了,我母亲也没有太
去关心,只想安心单纯地待产便好,但她後来生下来的两个孩子,我与夜鸯,却都与生俱
来奇怪的禀赋,推测可能与那殒石相关......当然这事实无人能够证明,仅仅是我们一家
的猜想而已......我母亲是未嫁之身,又带着两个小孩,本就极引人议论,而这两个小孩
,我与夜鸯,又似乎与一般孩子不同,举止说话都不太正常,因为当时我们年纪都太小,
尚还不懂得隐藏,常常说出一些惊人之语,以致遭到旁人侧目,我母亲时常成为乡里闲人
非议的对象,日子自然不好过,她因此而搬迁多次,只为找到能安身立命之所。」
于昭月频频点头,以示理解。
只听江日鸳续道:「後来年岁稍长,我开始懂得隐藏自己,知晓什麽话能说、什麽不能说
,於是终於能较正常地与人相处,但夜鸯他......脾气较我孤戾许多,始终不愿与世道妥
协,也因此常与人发生冲突,几乎没有朋友,这情况在我母亲因病过世以後,更为加重
.....母亲离开以後,我与夜鸯便逐渐走上两条分歧的道路,我尝试要融入群众,他却背
道而驰,开始找寻同样具有「特异」体质的人,结党为营,最後更认识了鹰王......从此
我与他,便不再是同道人。」说此话时,江日鸳眼神中不禁流透出忧伤。
于昭月小心问道:「但他心里,仍然在意你这个姊姊吧?」
江日鸳神色无奈道:「我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想我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就如同他
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即使我们姐弟已经分道扬镳。」言及此处,似乎是想做个结束
,摊了摊手,略略苦笑,看望于昭月道:「这是我与夜鸯的故事.....现在你都知晓了。
」
于昭月嗯了一声,说道:「我知晓了......也能理解你为什麽不让我去对付夜鸯......」
停顿片刻,思索几许後,又再问道:「你既然曾试着要融入群众中,为什麽後来却住在百
禽山里?」
江日鸳道:「因为我......终究被发现了与众不同之处,被本来要好的玩伴们视为异端,
更被一些不熟的人嘲笑辱骂,我对世人失望,伤心难过,所以决定躲到深山里。」
于昭月好奇追问:「那些玩伴是什麽人?」内心且想:「这与沈小姐曾经提到过的......
学堂求学往事,不知有无关系?」
江日鸳神色一沉,摇头说道:「那些人......我不想提。」
于昭月碰了钉子,只能回道:「不想提就算了。你就说你想说的吧。」
江日鸳静默几许,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麽,视线飘移,看向洞壁上的光火,却突然开口道
:「你在意吗?」
于昭月愣道:「什麽?」
江日鸳低低声问道:「你在意吗......我与夜鸯的关系,在一开始,还不知道他是我亲弟
弟的时候。」
于昭月又愣了一愣,略略思考,这才答道:「在意......自然是在意的,夜央杀手可是我
们的大敌呢,曾经想要置我於死地,应该是与我们势不两立才对,却与你好像有很深厚的
交情,我总是觉得这样很不对劲。」
江日鸳低语道:「只是因为这样吗?你只是因为这样而在意......」
于昭月道:「那不然......还能是因为什麽?」
其实方才,于昭月在知晓夜鸯杀手乃是江日鸳亲弟弟的时候,内心里突然有松了一口气的
感觉在,但于昭月并不知道为什麽。
江日鸳回过头来,勉强一笑,故作轻松道:「没什麽,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于昭月不知如何接话,只有胡乱问道:「那接下来,该怎麽办?」
江日鸳问道:「什麽怎麽办?」
于昭月道:「你的夜鸯弟弟,看来身手很不简单,而你又说鹰王的武功很厉害,那麽
......我的六合剑,能够同时打倒他们吗?」
江日鸳道:「你的六合剑,还有些生涩,想要同时打倒鹰王及夜鸯,是不太可能,如果是
谢大叔那已然炉火纯青的六合剑就没问题。不过......你也不用同时去对付他们两个,你
只要专心专意去打倒鹰王即可。」
于昭月疑惑道:「那麽夜鸯?」
江日鸳直截答道:「夜鸯由我来对付。」
于昭月问道:「咦?你的武功能嬴过他?」
江日鸳道:「不,我嬴不过,单论奇能、异能的功力,我与他在伯仲之间,但是正统武功
的身手,我不如他。」
于昭月不解道:「那麽你要怎麽嬴他?」
江日鸳道:「有些武功,专门可用来对付比自己强很多的对手,我只要施展这种武功,就
有机会打倒夜鸯。」
于昭月问道:「专门对付比自己强很多的对手?世上可有这种武功?而你又有学过?」
江日鸳反问道:「你可知道谢大叔他...... 曾经败在他妻子的手下?」
于昭月点点头。
江日鸳又问道:「而你也知道,墨轻姊姊的武艺,其实远逊於谢大叔?」
第十八章:深入虎穴
于昭月道:「所以是谢师父他......蓄意放水?」
江日鸳摇头道:「不,谢大叔他绝不会蓄意放水,当时他之所以要与墨轻姐姐动手,乃是
为了要手刃一个大仇人,但墨轻姊姊却因为某些原因而阻止他,谢大叔当时怀着急切报仇
之心,绝对不会想放水的,只会想要尽快取胜,打败墨轻姐。」
于昭月追问道:「那师父他为什麽会输?」
江日鸳道:「因为墨轻姐姐懂得一种特殊的剑法,这种剑法绝对不比六合剑精妙,却是必
胜。」
于昭月不可置信道:「必胜?」
江日鸳道:「不是对所有人都必胜,而是重要的人才必胜。」
于昭月仍然不解道:「重要的人?」
江日鸳道:「敌手对於使剑者来说很重要,而使剑者之於敌手......也是极重要的时候,
这个剑法就是必胜!我已经从墨轻姐姐那儿,学来了这套剑法,而夜鸯也刚好符合这个剑
法「必胜」的条件,所以,由我来对付夜鸯,一定没问题的,我会取得胜利!」言及於此
,眼透自信,看望于昭月道:「所以,你只要专注於打败鹰王便好,夜鸯将由我来对付。
」
言及於此,江日鸳的神色变得严肃,再道:「鹰王的武功,是一套阴狠的爪掌功,鹰王的
异能,则是『凝幻视』,必须凭靠眼睛而发动。」
于昭月依然不解,问道:「凝幻视?必须凭靠眼睛而发动?」
却见江日鸳点了点头,说道:「对!鹰王的眼睛构造,与一般人不同,似乎能够创造出某
种幻影,让被他眼目所对到的人,看到一些幻象、一些不存在的东西,以致影响战斗中的
判断,进而被鹰王的『索命鬼煞手』给击败。」言及此处,神情却又轻松起来,耸了耸肩
,再道:「这种异能虽然不简单,却也轻易可破解,只要你不去直视他的眼睛便可!没什
麽难。」这一段话,是试图让于昭月不因此而紧张。
于昭月喃喃自语:「所以,战斗中绝对不要去看鹰王的眼睛。」
江日鸳大力点头道:「对!你无论如何都要谨记这一点!战斗中绝对不要直视鹰王的双眼
,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你就不会被鹰王的灵能所影响。鹰王的武功虽然在夜鸯之上,异
能方面的攻击力,却远不如夜鸯,所以你最需要防范的是鹰王的索命鬼煞手,这是你能否
战胜的关键......以我的了解,索命鬼煞手虽然阴狠毒辣,却比不上六合剑法的威力,六
合剑法纵然是光明正大的武功,却能击败世上大多数阴邪的武术,所以,你只要尽情施展
你的六合剑,并将注意力专注在武术的拼搏上,你就一定会胜。」
于昭月自练成六合剑法以来,已深知其威力之所在,此时此刻他倒不怀疑六合剑法能否击
败鹰王,却仍然担忧江日鸳信誓旦旦自称「可以负责对付江夜鸯」的事情
于昭月虽然有疑惑,虽然有忧心,却听得江日鸳一再保证,又见得她那信心十足的模样,
不得不被说服几分,也不得不同意江日鸳的提议。
那个「由于昭月专心对付鹰王,而让江日鸳对付亲弟江夜鸯」的提议。
这个计划,几日後即得到了实行的机会,因为鹰王的巢穴「灵山寨」只在左近,距离于昭
月先前遇袭之处,只有一日的路程。
但江日鸳与于昭月并不躁进,动身前先在洞穴中待了三天,休养伤势,储备体力,直到身
体状态都恢复到较佳的状态,方才行动。
那一天,二人算准时间,在接近日落前的时分,抵达了灵山寨。
这灵山寨位於「灵山」的山阴处,是一搭建於半山腰的巢穴,利用天险地势延伸环腰,吊
挂架设木栈板於山壁上,连逐十七个石洞而贯串前後,像是一个空中堡垒。
此灵山之地又气候特殊,长时飘雨刮风,缺乏日照,幽荫森凉,雾岚如罩,阴气极重,确
实像是鬼魅灵体喜好出没之地。
便因如此,灵山寨周遭数十里内,几乎无一般常人百姓居住,所来去者,皆是与鹰王有关
涉的奇人异士。
江日鸳自然不惧畏阴气,却必须小心防范鹰王党羽,於是与于昭月走一险径,从侧方的高
处跃下,潜入灵山寨的东侧口。
这个鹰王的巢穴,江日鸳其实曾经进入过几次。当时,可不是悄悄然的潜入,而是光明正
大地踏入。
原来许多年前,鹰王曾经想拉拢江日鸳入夥,所以那时候在江夜鸯的居中牵线下,江日鸳
也曾以贵客身分到访过;只是江日鸳事後并不愿意与鹰王为伍,於是这拉拢的算盘自然没
有成局,江日鸳也就从鹰王的座上宾,变成了眼中钉。
却也因此渊源,江日鸳对於灵山寨的内外建构,还算有几分掌握,是以要带领于昭月攀山
越洞而入,还不算太困难,只要能过顺利通过鹰王手下的巡守防线。
为了小心起见,江日鸳在行动之前,先遣派了绿云舞作为刺探的前卒,以飞滑的方式一路
看去,先观测过灵山寨里人员的配置,再回报给江日鸳。
绿云舞的任务虽然只在刺探,却一点儿也不轻松,因为鹰王自身亦饲养了许多鸟兽为卒,
其中又以凶鹰为多,这些凶鹰时常盘据在灵山寨各个角落,等同是守卫的功用。
所幸,绿云舞实非一般鹦鹉,而是与生俱来高阶灵性之鸟,又长年在江日鸳的训教饲育之
下,所负有的敏锐度及反应力,并不在鹰王的凶鸟之下。
於是,绿云舞这一趟任务来回,尚算顺利,没招惹到鹰王的凶鹰攻击,亦没惹得人类守卫
的注意;最重要的是,绿云舞带回了一个最关键的情报:鹰王此时正在山寨里,就在由前
数来第十个山洞处。
然而,江夜鸯也在那里。
江日鸳并不退惧,反而认为这正是绝佳的机会,於是说道:「于昭月,现在时机正好,你
准备好了吗?我已经准备好了。」
于昭月握紧手上剑刃,点头说道:「我准备好了。」
江日鸳瞳芒利闪,说道:「那麽……我们便一路直闯到鹰王的所在处吧!路上凡遇敌人,
皆须击退,除了鹰王以外,不刻意致敌於死,却也不能心软松懈。」
「嗯。」于昭月咬了咬下齿,已做好今日可能必须杀人的准备。
两道身影,一男一女,便以快弛如翔翼的速度,闪纵入灵山寨的环腰木栈堡垒中。
在穿经过第五个石洞的时候,他们开始遇上敌人,是三五成群的守卫,及盘旋於空中的几
只凶鹰。
于昭月没有迟疑,六合剑快捷刺出,直纵斜横,连环霹雳,将廊道上所遇见的守卫逐一命
中,全都击倒在地。
江日鸳及绿云舞,则联手将一只只凶鹰都击落;江日鸳乃是以武功及陨石能做攻击,绿云
舞则负责引诱凶鹰接近到主人能够命中的范围内。
二人一鹦鹉,於是从第五洞穴,一路攻闯向第十个洞穴,期间被于昭月剑术所击倒的敌人
数,已经超过三十人。
于昭月对鹰王或有忌惮,对於江夜鸯也确有顾忌,但是对付其他鹰王的走狗时,他已不会
留余地
因为,他虽是仁善宽厚之人,却也深深明白,眼前情势绝不容退缩
只要对敌人留手一分,就是为害自己与江日鸳的处境一分!
转眼之间,已杀到第十个山洞「虎齿」,那是一个形若虎牙形状的奇形洞穴,举目可见「
虎齿」当中,依稀有鹰王及江夜鸯的身影在。
但在外头,有更多的敌人蜂拥而至,那些是本来驻守在十一洞到十七洞间的守卫,闻声纷
纷赶至。
廊道上於是站满了一排鹰王的爪牙,由前至後,无不带着杀意。
于昭月站在门口,剑法开阖起落,剑光流芒闪烁,不断迎敌退敌。
「于昭月,闭洞!洞口处定有机关门档,能将洞穴关闭起来!上头!上头那绳索!将能触
发与外隔绝的机关!」
江日鸳唤声提醒,绿云舞则立即展翅飞高,踏在绳上,明示了于昭月目标所在。
於是于昭月身形一纵,利剑一挥,从中将那绳索截断,便听闻嘎吱声起,一道大铁栅转眼
压下,闭阻了洞穴内外,让外头的敌人再也进不来。
而绿云舞在大铁栅压下以前,已飞离绳索,避躲到安全之处。
於是这个洞穴里,除了被于昭月打昏在地的鹰王爪牙以外,只剩下四个人。
鹰王、江夜鸯、江日鸳,以及于昭月四个人。
还有两只鸟。
这两只鸟是鹰王肩上的一只凶鹰,还有绿云舞。
鹰王的年纪约末三十六七,面貌不算太难看,头顶却凸了一块,两鬓间白,目光森寒,眼
弧尖、鼻形勾,看就是一个不亲善的人物。
他的脸颈胸膛,皆有纹身刺青,身穿豹纹背心,胸口又挂一大串兽牙,确实很有一山寨主
的气势,右肩上正伫停着一只老鹰,正符合他「鹰王」的称号与形象。
鹰王走向洞口,看望江日鸳及于昭月,哼了一声冷笑,说道:「江日鸳,你是赶着来投效
,还是赶着来找死?带了一个使剑的跟班,便敢擅闯我的地盘?」
江日鸳神色冷漠道:「我不会向你这种人屈服,自然绝不可能投效你。」
鹰王冷笑道:「哼哼,我曾对你释出善意,以礼相待,你敬酒不吃也罢,却还特地来找我
讨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日鸳道:「你的敬酒罚酒,我都无兴趣领教,如果不是你派人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又怎
会带人来你巢穴问罪?」
鹰王斜嘴说道:「夜鸯是我手下大将,极得我栽培照顾与重用,你却一直劝说他反叛违逆
我,如果我不使出点手段吓阻你,难道是要让你继续离间下去?」侧首又看望江夜鸯道:
「夜鸯,你说怎麽办好?你这姐姐可问罪上门了?我该怎麽招呼她好?」
江夜鸯一时未语,神色有些复杂地看望江日鸳,眼瞳中似无责怪,却似乎带点恳求。
江日鸳主动说道:「夜鸯,你这鹰王老大,不久前才派人来我百禽山居所滋扰,意欲取我
性命,此事你可知晓?」
江夜鸯摇了摇头,说道:「我没听我老大说。」
只听鹰王又解释道:「夜鸯,虽然你姐姐一直劝你反叛我,也一直在各方面得罪我,但我
早就答应过你,绝对不会做出危害你姐姐性命之事,所以日前我派往白禽山的手下,用意
只在劝阻,绝无伤害令姐之意。」
江日鸳瞪眼驳斥道:「鹰王,你在说谎!」
江夜鸯却劝说道:「姐姐,鹰王老大待我如兄如亲,我相信他不会伤害你。」
此时,于昭月忍不住从旁插口道:「我可以替小鸳作证!小鸳没有说谎,鹰王上一回派来
的人,行为十分凶狠,确有伤害小鸳之意!夜鸯先生,你不要误信恶人,为虎作伥,却反
而伤害最亲最爱你的姊姊!」
江夜鸯听得于昭月言语,却反而气愤起来,怒言说道:「你闭嘴!你是什麽东西,也敢来
置喙我们姊弟之事?我姊姊一向远离尘世,这当头却不惜犯险来挑战鹰王,岂难道是受了
你的挑拨?」言及於此,愈发激动,说道:「我姊姊自从认识了你,就像变了一个人般,
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爱惜了,我要想保护好她,其实最该先解决你!」
江夜鸯话才说毕,便倏然窜前,快手拍出,竟是使出极带杀意的「虚空掌」,看似要直攻
于昭月。
江日鸳却抢身过来,两掌亦拍出,以「陨石能」去应对「虚空劲」。
江日鸳的掌劲强度虽稍逊於江夜鸯,但虚空劲的气行特性乃与磁性有关,以致江夜鸯的掌
劲仍然被江日鸳给带偏了方向,消散化解於半途,丝毫未对于昭月造成威胁。
一招落幕後,江日鸳且奔近到江夜鸯面前,说道:「夜鸯,你的对手是我!」且趁江夜鸯
未再次出手前,急言吩咐道:「于昭月,夜鸯交给我,你快去对付鹰王!」
但不待于昭月应和,也不待于昭月趋前去找鹰王,鹰王已主动纵身过来,双手呈爪,交叉
双向地攻击往于昭月,使的正是得意武功「索命鬼煞手」,意欲先下手为强!
於是鹰王对于昭月、江夜鸯对江日鸳,以二对二的战斗就此开展!
第十九章:古怪剑法
江夜鸯看望着眼前的江日鸳,神色颇为复杂,说道:「姊姊,你的异能或许与我堪称伯仲
,武术方面却绝不如我。我劝你还是快快撤手,以免我在战斗中误伤於你。」
江日鸳执起长剑,很一副坚定不退,说道:「我的武术确实不如你,却绝对能够打败你,
如果我的武术本来就胜过你,此刻我反而打不败你了。」
江夜鸯心中疑惑:「姊姊在胡言乱语什麽?」却已决定出手,说道:「姊姊,你小心了!
」自腰间抽出一弯刀,左掌右兵,攻击向江日鸳。
江日鸳眼见亲弟出手迅捷,深知大意不得,虽然亲弟对己未带杀意,仍是与己为敌,於是
江日鸳急避闪身,似乎有些勉强摇墬。
江夜鸯见自己轻易取得上风,暗想:「姐姐,你这麽轻易就被我找到破绽,还说要打败我
?」弯刀略为转向收近,作为防守,左掌斜劈进取,挟虚空劲做攻击。
却没想到,江日鸳却一晃身,避开虚空劲之进路,反将胸胁要害投往江夜鸯之弯刀刀锋。
江夜鸯本无害姊之意,只想以虚空劲进攻败敌,但江日鸳这麽一个晃身、这麽一个自投要
害,反而让江夜鸯的防守之刀变成索命一击,「无意取命」变成了「痛下杀手」。
江夜鸯自是惊骇,大讶之余忙缩手让刀,急於收招之间,身形别扭,气劲回弹,自是破绽
百出。
江日鸳寻隙反攻,斜身提臂,手中长剑一出,划破江夜鸯的一角衣袖。
江日鸳这一剑可还是留手过的,不愿叫其亲弟血溅当场,因此只划伤其衣衫,却不伤及皮
肉。
江夜鸯却已震惊无比,瞪大眼睛呼道:「你怎麽?」
江日鸳哼了一声,说道:「还说我嬴不了你吗?」
江夜鸯随即回神,反驳说道:「那不过是你取巧而已。」说罢便不迟疑,左掌右刀同时再
出手了,掌劲劈往江日鸳的腰侧,刀锋则瞄对其腿际。
江日鸳身形忽又一矮,头项成一冲势,竟让江夜鸯的这一掌,直灌自己脑门而来。
本来江夜鸯这一掌挟劲仍不甚重,但在江日鸳的蓄意加速度下,反而变成轰顶砸颅之势,
足以叫江日鸳脑袋开花、命丧当场了。
江夜鸯骇然又是一惊,慌忙间再一撤劲,让虚空劲的力道全数回到自己身上,口中且不禁
嚷叫道:「你疯了?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吗?」
江日鸳却回答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在自寻死路!投死之剑,正是我用来打败你的武功
!」一边说着,一边已看准江夜鸯慌忙撤招中所展露出的破绽,剑刺出手,再划破了江夜
鸯的长裤一道。
江夜鸯虽然惊讶,却已明白道里,暗想:「原来如此!姐姐的每一举动、每一应招,都故
意在用最要害的地方迎向我,自投罗网、自寻死路,让我的每一招每一式,明明出手时无
意伤她,却仍然会变成足以致死的杀招!而我为了不重伤她,非得在最後关头撤招收劲,
以致偏移了路径,更连带的步履勉强、身形不稳,那麽就是她反制的最佳时机!」
江夜鸯虽已掌握道里,却仍大惑不解:「可是,她怎麽能反应得这麽准的?怎麽能在这麽
短的时间内,立即掌握到方位?把我的每一道轻手攻击,都转变为重手凶着?」
江夜鸯并不知晓,江日鸳的种种反应,并非机巧,更非运气,实也是凭靠着某种特殊的功
法,才能屡屡得手。
这个功法,亦有名称,叫做「投死剑法」,顾名思义,确实就是个「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的一门武功。
想尽办法、用尽努力,将自己的要害促送到敌人的攻手上、敌人的兵器前,让敌人很轻易
地就能杀掉自己,这就是一整套「投死剑法」的最精要神髓。
但这「投死剑法」,稀世罕见,世上大多数人未曾听闻,恐怕世上大多数人也绝不会去修
练。
毕竟从来只听说:世上所有武功都是要保护住自己要害、都是要拼命去攻击敌人的;岂能
想像世上竟然还会有这种武功,大反其道而行?竟专门在自寻死路、自找苦吃,拼命把自
己要害往敌人手上送的?
所以这套「投死剑法」,在面对与己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敌人时,其实是必败无疑、必
死无疑的武功,甚至还能积极加快败亡的速度。
但是,一当面对的敌人,是与自己有羁绊、可说是至亲至爱的重要对象时,这个「投死剑
法」,就反变成了必胜无疑。
这也是当初武功平平的周墨轻,居然能用以战胜「六合剑」高手谢沛雨的理由。
而周墨轻,又在过去隐居於深山中的闲暇时日中,一点一滴地把这完整一套「投死剑法」
,都教予了江日鸳。
江夜鸯其实已经明白了自己姐姐的用意,以及其剑法的道理,却仍然无法破解。因为需要
破解的其实不是剑术、亦不是招式,却是其中最关键的「亲情羁绊」。
但这「亲情羁绊」,偏也是最不可能去打破的部分,以致江夜鸯武功身手纵然高出其姊甚
多,眼前战况却是被迫居於下风。
至於江日鸳,凭靠着「投死剑法」,其实战斗间已有数次机会,可以一举将江夜鸯打倒在
地,但她毕竟也不想伤害到自己的亲弟弟,所以每一次寻隙回击,都仍是顾忌留手,未曾
划伤弟弟一剑、也未曾让江夜鸯流下任一滴血,以致姊弟二人始终僵持不下,胜也不胜、
败也不败,在来来回回对招之间,互相牵制住,难以旁顾。
所以鹰王与于昭月之间的战局,便没有江日鸳姊弟的介入。
于昭月一见战事将起,便立即出言提醒:「师父,你快躲到较安全的地方!鹰王及他肩上
的凶鹰,都一起交给我吧!」他口中所呼唤的「师父」,自然是在称呼绿云舞。
绿云舞是只灵鸟,聪慧灵敏,却终究是只鹦鹉,就算可当得鹦鹉中的战士,也绝不是一只
老鹰的对手,更何况还是鹰王手下受过训练的猛禽。
於是绿云舞很认份地躲开了,飞到一旁墙壁上的凸角处躲着,居高观战。
于昭月见绿云舞位处平安,而江日鸳似乎也不需自己太过担忧,便专心专意将自己的心神
战意,全灌注在对付鹰王上。
鹰王使得一套「索命鬼煞手」,左右开弓,行径飘忽,煞气森寒,势道更是凶猛无比,每
一出手所瞄准者,无不是颈脖、心口等要害,直欲一招重手取命。
于昭月不敢大意,六合剑气立即开展驾驭,剑光流芒散射出一层层光蕴般的防护网,在防
护网之外,且有环流不息、蓄势待发的进攻索。
原来这六合神剑,其精要神髓,乃在「以意领气,驾驭气劲」,更能以「施术者自身气劲
」驾驭「外周四流之气」,
好似使剑者是一战场中的大将军,而其手中剑刃则是「挥军呐喊的指挥旗」,能够统领「
外周四流之气劲」涌聚而动、发为所用,形同「千军外马」那般协同进攻。
而此号令诸气之功,又可精妙万变,收放自如,进行「单点突破」或「大范围」的攻击
「单点突破」便是形如当初入门心法那样,涌汇诸气於一瞬间集中在一点上,则可穿破铜
墙铁壁一般的敌人
另一种「大范围」的攻击,则是号令千军万马摆开阵式,分进包抄,以围挡阻困复数以上
的敌军
是以,单点之「破」、大范围之「封」,就是六合剑法的精妙所在。
於是鹰王的「索命鬼煞手」出招虽狠、又走邪派飘渺路径,可遇上于昭月的六合神剑「封
破并行」分进截阻,实也讨不了半分便宜。
至於那只凶鹰,虽然是鹰群中的战士,但论起爆发力与冲击性,终究不如身形较庞大之人
类,因此牠无法凭靠正面对决去威胁到于昭月,只能凭藉惟一优势,也就是飞行之能,来
求取胜机。
但于昭月巧妙运用六合剑法中的精妙巧变,擅使一招「千丝绕梁」,驾驭六合剑气好似化
生成细线一般,绑制圈绕住凶鹰的肢体,叫其无法逾越雷池、更无法对于昭月造成威胁。
於是鹰王虽有凶鹰助阵,以二打一,却仍然威胁不了于昭月。
鹰王渐渐急心起来,没想到眼前这小子竟是如此难缠,更没想到这小子的剑法是如此精妙
巧变、出神入化。
於是鹰王,决定改变战术。
若是在传统武功方面占不了上风......那就只能藉助自身另一强项,「异能」!
於是鹰王忽然转攻为守,後跃半步,没再攻出鬼手,却突然丢出一个问题道:「臭小子,
你是什麽门派、什麽来路?你叫什麽名字?」
于昭月见鹰王不再强攻,本也略收剑势,听闻对方丢出问题,本能性回答道:「我无门无
派,是自行拜师......」言至半途,忽觉鹰王的视线扫射过来,自身的颈项後背,竟因此
而感觉到一阵凉意。
于昭月心有警觉,暗想:「他不是真的想要问我名姓,而是藉此松懈我的戒心,要让我不
经意看向他的眼睛......不可以,小鸳说过,鹰王的异能就是藉由他的眼睛而发动,所以
,我不可以看他的眼睛!不可以上当。」於是别过头首,绝不将正眼往鹰王的视线方向瞧
过。
鹰王却呼喝道:「臭小子,你纳命来!」双手再度挟劲而出,又要以索命鬼手做攻击。
于昭月不敢大意,长剑一回,欲挡攻击,却见鹰王攻势半途变异,不是成爪来袭,反是自
掌中挥掷出一个不明物体。
於是「铛」的一声,于昭月的长剑砍在了一个金属异物上。
下一瞬时,那只暗器立即碎裂开来,化为十多块碎片,四散凌空。
那十多块碎片,拥有金属外壳,内里却似镜面材质,且自边角投射出刺眼的金光,看是经
过特殊的设计,让众多碎片的反光折射相互交错,呈现出了眼花撩乱。
于昭月尚自狐疑:「鹰王是想利用这种棱镜材质,来干扰我的视觉?」竟没想到下一瞬间
,那十多面棱镜破片,不再金光撩乱,却全数在镜面上,呈映出了鹰王的眼睛
於是于昭月防不胜防,不得不自镜面破片的折射中,注视到了鹰王的眼睛。
忽然之间,于昭月觉得自己一身上下像是定住了般,动弹不得。
于昭月背脊一寒,暗想:「我中了鹰王的异能?小鸳说的定身咒?」
却见鹰王冷笑着接近过来,右手高高举起,好似成一索命凶爪,阴森说道:「臭小子,给
你最後一次机会,若你答应归顺於我,成为我的手下,替我效命奔走,我还可以考虑饶你
一命。」
于昭月的眼珠子转了转,内心并不考虑鹰王所提议的饶命机会,却是在思考破解鹰王异能
的方法。
只听鹰王又道:「你的身体不能动了,头也不能转了,但是眼耳口鼻仍是畅通的,你依然
可以发出声音,若是想要向我求饶,只要说出一句臣服的话,我便可以考虑不杀你。」
于昭月的眼睛圆圆睁着,不似有畏惧或软弱,却依旧无法动弹身子,也仍然不肯向鹰王说
出一句求饶的话。
「看来,你是找死了!」鹰王的眼神凶光毕露,夺命鬼爪也挟带着凶狠森然的势道袭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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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推 laste: 鹦鹉传授剑法(诀) 故称鹦鹉剑~~话说这系列的男主角怎麽 08/21 22:31
2F:→ laste: 都带有 木头属性...这也是种传承吗XD 08/21 22: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