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跟一个顶尖大学的学术大老吃饭，聊到了他对最近政策的看法。该大老相当资深，论 文与研究/产学都很优秀，有多家厂商合作(还有国外的)，最近准备要提早退休去业界上 班了。 1. 吴大猷等科技部奖项等虽有挖出一些真正优秀的人，但很多还是"写一堆论文"却不知 所云的论文印表机。国家不问，却花钱鼓励"写好论文投稿好期刊"，但却问这些研究对国 家社会有甚麽助益。国家应该要定订出具体目标，鼓励大家作实质研究，针对社会业界等 具体困难的问题投入资源，鼓励实质有贡献的团队，而不是去鼓励论文很多的人。有一个 优秀资深学者一年有一百多篇SCI，几乎是几天一篇SCI，引用数一大堆(citation ring) ，对国家社会的帮助是甚麽，浪费一堆计划经费印论文，这种有甚麽意义?没人敢出来和 他对干，因为他是学术大老。 2. 科技部政策表面上鼓励大家把研究导向具有实质产业贡献，与5G、AI、生医、物联网 等专案研究主题，最後却变成"为了要抢计划甚麽东西都可以与那些主题扯上边的可笑现 象"。 5G里面一堆理论研究却完全与业界脱节的理论研究(很多很扯，完全无法实作，但又如何 ，论文投的上啊)，可以商业使用的5G/IOT技术、投不上论文被学界笑的技术实作(连科技 部计划都拿不到，因为题目不够扯、不够辛辣耸动、没有novelty)，但却被业界花大钱买 走。 AI主轴的计划甚麽都可以扯，AI马桶、AI停车位、AI床垫等(这是有点乱扯，避免打到某 些人，故意改了那些计划的真正主题，但大致含义就是如此)，这些"专题"研究对国家帮 助在哪? 又变成顶尖大学分钱计划? 国家到底要发展甚麽，要讲清楚，不要砸钱分赃买票。AI的商业模式、目标产业是甚麽? 具体定义并且要求投入，而不是又让大家去自由鬼扯。学术界的老师一堆人一辈子根本与 社会、产业脱节，要他们去想"国家未来产业方向"，实在可笑。 3. 顶尖大学老师学生都是最智力最优秀的，但在政策与环境鼓励下，老师学生作与业界 相关题目的意愿都很低，业界钱很难拿、压力大、老师也不愿意去实作(不能发论文)；业 界计划拿个一两百万就要被厂商压迫要成果，到不如去"搞"科技部计划，只要我和审查委 员之间有"利害关系"互相制衡，计划书松散一点也没差(论文大集合)，大家挂一挂搞个整 合型计划就上千万了，养养助理当大爷，作不出来也没责任。你有看到过科技部计划乱作 ，没实际成果，有人被惩罚吗? 非顶尖大学的教授科技部计划很难拿，只好乖乖的去跪求厂商帮忙给钱，然後像小弟一样 见厂商就拜求给题目、计划；见到顶尖大学教授也得拜，因担心後面科技部计划也被他审 到。结果搞到最後校长兼撞钟，自己跳下去作计划，还要写论文(学生没办法用，也没有 博班)，变成全能超人。通常这种从非顶尖大学长大到教授，再跳槽到顶尖大学的，常常 各项能力都是水准之上的强人，但若是有过劳死短命的也不意外了，但找这种老师到顶尖 大学通常学校是赚钱的，光计划管理费都比老师薪水高了。 4. 科技部现在开始花钱帮优秀教授提高薪水。试想，在台湾领年薪20万美金跟美国领20 万美金，是可以类推吗? 扣税不同，教职保障不同，退休保障不同，生活成本不同，根本 不可以这样比。那些在吹捧加薪的教授，很多是昧着良心讲话，美国薪水是台湾好几倍， 他有能力可以应徵的上吗?怎麽不说他们寒暑假薪水要自己找计划赚，怎麽不说他们老师 没计划就不能收学生，怎麽不说他们NSF计划通过率只有10%，怎麽不说他们退休金没台湾 好，怎麽不说台湾公立大学保障超高几乎不可能被辞退(脱光衣服晒太阳都不会有事，摸 摸女学生也不会没工作)，怎麽不说台湾扣税超低(美国中国相对高很多)。这些东西都是 隐性成本，但这些吹捧加薪的人难道都不知道? 重点是，不良教授淘汰机制要建立(棒子)，同时再鼓励努力的教授(萝卜)，才是让学术研 究提升的方法。 5. 用钱真的可以"买"到优秀学者? 不尽然是钱的问题吧，整个给计划的方式完全不同， 诺贝尔奖得主来台湾也不一定拿到得到科技部计划吧。有个美国回台湾的正教授，在美国 是top 50的教授，转进台湾教职後也几年拿不到科技部计划 (不是技术问题，是非我族类 、不够乖、叫不动)。更何况，花钱买来的教授，别人出价更高不就又跑走了? 考虑要不要进去教职，重点是生活品质+研究环境! 教授薪水要合理，至少不要让台大新 进助理教授只能住套房，其他就是硕博班学生是否优秀、来源是否充足(有很多强的教授 也不能多收学生，因为要公平；所以有一堆计划的老师和完全没有计划的老师，收学生的 额度数量是一样的，对吗?)、计划经费充裕、不会让一堆无意义的杂事浪费时间等，这才 是重点。 与其帮教授加薪让某些教授赚饱饱，到不如至少保障教授合理生活品质。举例来说，台大 等这种顶尖大学应该要帮教授盖个类似国宅等级的宿舍，便宜或者免费给他们住，就是最 大的诱因了!绝对比加薪来的实质帮助大，加薪到一个月二十万元台币还是买不起台北台 大旁的的房子啊。剩下一个月七八万起跳的薪水当生活费，如果在台湾再嫌钱少不爽，那 也没办法，他应该去业界赚大钱才对。 6. 台湾的教职，只要是中字辈以上的学校，还是很值得国内外的博士毕业後回台湾加入 应徵。与其在国外寄人篱下，四五十岁後回台湾也没人要，刚毕业只要有机会可以找到中 字辈以上学校教职，建议还是回台湾比较有自主空间。人的际遇很难讲，但台湾人去美国 永远就是外国人，就像你在台湾看到东南亚外劳、移民一样一定会被歧视，只是你是高级 一点的外劳。皮肤的颜色、生活的观念、讲话的口音，永远无法溶入那些土生土长的美国 人生活圈的。 7. 现在的政府看起来是想用各项经费来买票。花几千亿盖铁道，真的可以提升整体环境 ? 新竹市没有捷运，交通烂的要死，结果一堆人跑去新竹工作，生育率也最高。高雄市城 市规画漂亮又有捷运，人口却一直外移。有工作大家有钱赚才是重点啊!! 这几任政府都 是只想洒钱交差，五年五百亿到现在，台大的排名提升，对我国人民有任何实质好处? 这 些都是你每年缴的税金，就这样被政府给乱洒乱花印论文。现在又要来个玉山计划，对国 家有任何具体助益? 目标有订出来吗? 没有目标，先圈钱洒钱，大家爽。 8. 政府要鼓励有实际价值的研究，要鼓励努力的教授，要逞罚为了写论文而浪费国家资 源的研究，要裁掉摆烂的教授，才能让新鲜的肝(刚毕业的phd)进入学术界。 有价值的研究，评估的方法很简单，美国的搞法，就是要政府的钱的前题是要找到业界的 钱(业界的具体promise/support你的研究价值)。当然不是所有领域都可以这样，但这确 实是一个可以实行的方向，至少可以把一些根本是乱扯的计划砍掉。 在台湾，教授的业界计划太多被审查人员知道，反而科技部计划会有更高机率被砍(反正 你有业界计划，又不缺钱，砍你刚好，补那些没有业界计划的老师，他们都没钱很可怜) 。前一阵子有一个科技部"探索研究计画"，说是要鼓励"创新突破"的题目，搞到最後面是 "没有一般科技部计划的老师好可怜，先给他们好了"。 吃饭吃到後来，酒酣耳热，大老抒发一下他的想法。隔天见面，他说她都忘光光，不承认 她说过这些话了，不想得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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