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kaka1128 (我是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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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情报] 认识一下蓝波ㄅ
时间Mon Sep 22 22:34:50 2008
文学勇士夏曼.蓝波安 拥抱飞鱼之梦
资料来源:2006-05-18╱新台湾新闻周刊╱邱斐显╱第530期
一九八八年,原住民的正名、环保、反核四运动风起云涌。夏曼.蓝波安没有错过这一波
波要求改革的浪潮。他的自我觉醒,来自在台湾社会底层工作过的生命经验。
夏曼.蓝波安,达悟族的文学作家,民族正名及自治运动、以及兰屿反核废料运动的先驱
,一九五七年生,从小在达悟族人口中的「人之岛」兰屿长大。一九八八年,投入兰屿反
核自救运动,曾担任兰屿「驱除恶灵运动」总指挥。
从一九九二年到二○○二年,他陆续出版了《八代湾的神话》、《冷海情深》、《黑色的
翅膀》、《海浪的记忆》等四本文学着作。
夏曼.蓝波安是一个能文能武的文学勇士。他拥有淡江法文系学士,以及清大人类学硕士
的学历。他一方面用文学写作,为达悟族的生命与生活经验,留下珍贵的文字记述;另一
方面,他身兼人类学者与原住民的身分,以自己的体力,身体力行,亲身参与族人造船、
捕飞鱼等等的文化模式。
考进高中 父亲反对
国中毕业後,夏曼.蓝波安和他的同学们,离开兰屿,前往台东考试。成绩不错的他,很
幸运地考上高中。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梦想。夏曼.蓝波安扬起了嘴角:「这是我一生
中最幸运的一件事。」
然而,家人无法感受到他想念书的心,也体会不出念书的重要性,父亲要求他回兰屿,并
留在兰屿。
夏曼.蓝波安的父母共育有六个子女,有的同父不同母,有的同母不同父。和夏曼.蓝波
安同父同母的,只有一个妹妹。就达悟族的文化传统而言,个人的私有财产,如水芋田、
造船建屋的素材等,都是父子相传的。对父亲而言,夏曼.蓝波安是他的独子,也是唯一
的继承人。因此,父亲要求夏曼.蓝波安留在兰屿,也就想当然耳。
父命难违,夏曼.蓝波安回到兰屿,待了一个多月之後,想读高中的念头仍然非常强烈。
趁着父亲出海抓鱼时,他又偷偷跑到台东。
早期,由瑞士籍神父所创办的台东天主教「培质院」,一直为解决偏远山区及外岛的乡下
小孩、原住民小孩,到台东市区就学的问题而努力。当时,台东教区负责兰屿事务的是瑞
士籍的贺石神父。在贺石神父的协助下,夏曼.蓝波安得以顺利住进培质院,安心地在台
东求学。
台东「培质院」,人格训练与教育对他日後影响很大,尤其是东北籍神父郑鸿声,对他的
影响更是深远。「郑神父管我们管得很严,把学生当军人看待,作息、纪律都如军令般地
要求学生服从。」此外,郑神父也教导学生一种生活哲学-要自己承担一切责任与後果。
进培质院 影响一生
培质院的管理甚严,除了周六下午与周日整天的自由时间之外,只要学校一放学,学生就
必须回到培质院。夏曼.蓝波安在培质院住了一、两个月後,因为很想念在兰屿的父亲,
又无法见面,因此常常掉泪。
他经常写信给他的妹妹。父亲从夏曼.蓝波安给妹妹的信上,得知他在台东的地址,决定
来看他。让夏曼.蓝波安感慨更深的是,当他看到父亲时,父亲却不认得他了,因为他离
开兰屿到台东求学时,身高不过才一百三十多公分而已,等父亲再次见到他时,他却已经
长到一百七十多公分了。
他拿着公文给父亲看,说是政府要他去念高中,不识字的父亲无法再反对,就任他留在台
东读书。夏曼.蓝波安青春期的叛逆性格,在高中时期学会抽烟後,展露无遗。高二时,
夏曼.蓝波安交到一个朋友,他的英文很好,可是也很爱抽烟。从此,夏曼.蓝波安就烟
不离手了。
对於郑神父严厉但包容作风,夏曼.蓝波安很是感激。离开培质院,进入社会以後,他常
常想起培质院的院训「朴实刚毅」,这四个字对他的一生受用无穷。
放弃保送 当起学徒
高中毕业时,夏曼.蓝波安原本有机会可以保送大学,甚至有三个学校,师大音乐系、高
雄师院音乐系、高雄医学院。不过,夏曼.蓝波安坚持不接受「保送制度」,一来,他认
为自己的成绩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如果凭保送制度,将来在大学里还是会跟不上其他同学
;二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难道原住民学生只有靠保送制度,才有机会上大学吗
?」
培质院的郑鸿声神父得知他不肯接受保送後,非常生气,夏曼.蓝波安回忆着当年的情景
:「我不知道他是左撇子,他一巴掌对我打过来,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还气呼呼地说:
『你不要给我来培质院!』」
放弃了保送之路以後,夏曼.蓝波安跟着同学,到中和的脚踏车工厂工作半年,负责做脚
踏车的把手零件。当时,他住堂姑的家里。因为堂姑丈是外省籍,他们就住在眷村里。这
是他第一次开始接触「眷村」文化。
和一般的眷村小孩比起来,夏曼.蓝波安觉得自己的语言比他们差,因而产生自卑感。此
外,夏曼.蓝波安的自卑感也来自一般人对地理基本常识的欠缺,因为当他告诉别人他来
自兰屿时,别人都不知道兰屿在哪里,但是只知道他是来自「穿丁字裤」的地方。
一九七七年的七月二日,夏曼.蓝波安在汽水货车上,看见货车因为全台大专联考之故,
车速开得很慢。他内心深处有感而发,就在车上哭了起来。因为他从小学四年级起,就想
要念大学。
怀大学梦 体力耗尽
一九六七年,国民党政府撤除山地管制,兰屿正式对外开放观光。小学四年级的夏曼.蓝
波安,第一次接触到一位政大关姓的学生,他因参加救国团的活动而前往兰屿。这个关姓
青年的榜样,让夏曼.蓝波安开启了他想「读大学」的梦想。
他想要凭自己的能力考大学、念大学,这条路走起来,也就特别辛苦。夏曼.蓝波安放弃
搬运汽水工作之後,与另一位学长到毛巾工厂、纺织厂工作。这段期间,他曾送过嘉裕西
服的货,也曾送过保力龙的货,还到基隆去做绑钢筋的工作,趁着工作之便,他把大台北
的地形摸得熟透了。
一九七九年三月,夏曼.蓝波安决定报考大学联考。他暂时放下工作,到补习班上课,专
心拚命读书。然而,一向不擅理财的他,很快就把赚来的钱花光,以致到六月时就没钱可
用了。当时他住在永康街,早在考前多日,永康街很多家小吃店都被他赊过帐。
考前两天,夏曼.蓝波安没钱吃饭,饿着肚子度日子。考试当天,他从永康街徒步走到北
一女中的考场去应试。纵使是饿得没体力,夏曼.蓝波安还是坚持把第二天的联考考完,
他觉得,这是对自己负责。
如果不是自己饿得没体力,夏曼.蓝波安还期望自己能考上台大考古系,或是哲学系,或
是政大历史系。然而,饿到发昏的地步时,光是连考试作答、用2B铅笔涂试卷的力气都
没了,哪里谈得上期望?考完试,他走回永康街,站在二十一巷的日式房子前,为着自己
茫茫然的前途而哭。
重回兰屿 拥抱飞鱼
一九七九年的暑假,考试失败後,他先回到兰屿,之後再回基隆绑钢筋。接着又到染整厂
,担任送货员、货运助手的工作。很幸运地,在染整厂送货时,他遇到一个刚从中兴大学
毕业、很年轻的随车司机。他知道夏曼.蓝波安想考大学,也一直帮着他。夏曼.蓝波安
很感激这个朋友:「他一边开货车,一边帮我复习国文、历史、地理等科目,我才能一边
工作赚钱,一边读书准备考试。」夏曼.蓝波安终於在一九八○年,凭着自己的能力考上
淡江大学法文系。
在读大学之前,夏曼.蓝波安就已嚐遍人生的挫折。他常常从挫折中反省自己。在他的眼
里,已经没有什麽事是「顺利」的了。一九八八年,台湾的民主运动蓬勃发展,原住民的
正名运动、环保运动、反核四运动也在此时风起云涌。夏曼.蓝波安没有错过这一波波要
求改革的浪潮。他的自我觉醒,正是来自他在台湾社会底层工作过的生命经验。
一九九○年代,夏曼.蓝波安回到兰屿,重新学习达悟人传统的生活方式後,才真正彻底
走入孕育自己的部落文化。从造船、捕飞鱼的文化中,他深深体认到海洋文化的生命力,
以及达悟族与大自然生态融合成一体的人文思考。夏曼.蓝波安认为,台湾也是一个四面
环海的海岛,但是长久以来,受到来自大陆内地的汉民族思想所影响,对海洋生态并不重
视也不尊重。
夏曼.蓝波安指出,同样是捕鱼,达悟族人抓飞鱼,有着文化意涵,只捕捉自己所要食用
的飞鱼,以求自给自足;而台湾本岛的渔船抓飞鱼,却是只有经济意涵,渔民们横冲直撞
,大把大把地把网撒下,希望捕捉更大量的鱼,以便赚更多的钱,完全不尊重兰屿的生态
,连一百五十米深的海珊瑚也不放过。而兰屿在开放观光後,资本主义的活动方式影响到
达悟族人的生活型态,原本族人自给自足的经济观念,也一再遭受到极大的挑战。
乘独木舟 横渡南洋
二○○三年三月,夏曼.蓝波安的人生再次遭逢重大变故,一个月期间,他接二连三地丧
失了母亲、父亲、大哥三个亲人。这对他的打击相当大,也让他一直思索着自己何去何从
。二○○四年,他入选文建会「全球视野文学创作人才培育计画」後,夏曼.蓝波安就提
出「南太平洋梦想之旅」。
这趟航行的时间,从二○○四年的十二月二十七日到二○○五年的二月十五日。在心态上
,骤然失去三个亲人的夏曼.蓝波安,有着自我放逐的味道。二○○ 五年,夏曼.蓝波
安考上成功大学台湾文学研究所博士班入学考试後,於五月底,第二次出海航行。这次航
行中,夏曼.蓝波安成为首位以独木舟横渡南太平洋的台湾人。
一位台湾中小企业家资助这次航行,在印尼打造南岛民族复古船舷外浮杆独木舟「飞拉达
悟」号,由日本冒险家山本良行任船长,连同夏曼.蓝波安,以及五个印尼人在内,一共
七人同行。这艘船的船身长十七公尺、宽一米八、高一米八。他们航行中曾遭遇到三次大
风暴。夏曼.蓝波安一路上只有带着全球卫星定位仪,与一些米饭、泡面,其他就靠钓鬼
头刀鱼来充饥,他们并用柴油煮鱼来吃,一度钓不到鱼时,只能划着船去找其他钓鱼的船
,向他们要鱼来吃。日本船长虽然备有卫星电话,但船出发後,就发生电话按钮按错,以
致电话打不出去的状况。这趟航行不算成功。
达悟文化 应该珍藏
政党轮替後,夏曼.蓝波安则是语重心长地指出,「不容否认,在政策的推动上,民进党
比过去的国民党更积极、更具体。但是,民进党的立委在文化上、知识上的素养,还是不
够。」他甚至认为民进党的立委仍是「民粹」主义至上,把很多应该由全民共同讨论的问
题,都丢给原住民委员会去解决。
夏曼.蓝波安指出,「全兰屿的人口,只有四千多人,就算把兰屿人全部塞进台北市罗斯
福路的台电大楼内,也绰绰有余。」相较於两千三百万的台湾总人口,达悟族在人口比例
上,算是非常弱势的民族,但它却有着独特的飞鱼文化,台湾执政当局,更应特别珍惜这
项台湾人民共同的资产。因此,夏曼.蓝波安强烈主张,民进党政府应该提出「兰屿周边
六海里,列为达悟传统生态海域」的政策,唯有如此,才能让当地的海洋资源受到保护而
得以永续。「如果这个政策无法通过,那麽,说得再多也是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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